见她沉默不语,??他旋即心中又泛起酸涩,他来这就是为了亲口问她,为什么抛下他去成为皇帝的妃子,难道荣华富贵在她眼里便如此重要吗?
“本宫美么?”
嬿婉没有回他的话,自顾自的问他。
凌云彻低头看着脚下被雪浸湿的青砖,闷声回道:“令嫔娘娘琼容玉貌,旁人遥不可及。”
“比起我在嘉妃娘娘宫里那些年呢?”
嬿婉伸出手,粉白娇嫩的指间触上朱红色的宫墙,指间传来的是一片冰冷,亦如她此刻的心情。
这大半年她是养得越发的好了,素手纤纤,已经没有之前那副饱受摧残的模样。
她看着手,脑海中是进忠给她细心涂药,将手捧起小心呵护的模样。
“自是......”
“自是更美了对么?”
“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话。
没等他说完,嬿婉便朗声打断他的话。
“这双手,这张脸,曾经粗糙不堪,在启祥宫这些年,没有一日不挨打,这手上冻疮烫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脸上不是巴掌就是掐痕,你说当下人哪有不挨打的,忍一忍便好了,我忍了五年,我不想再忍了,富贵荣宠,我要的你给不了我,那我便自己去争,这有错吗?”
看着他的样子,嬿婉只觉着无比厌烦,若他拿了银票便老老实实当一个侍卫二人分道扬镳不再纠缠,那她还会高看他一分。
从前怎么不知道,他如此讨嫌。
“这宫中危机四伏,聪慧如娴贵妃也免不了冷宫之灾,你不过一个小小宫女,如何保全自己?”
凌云彻不可置信,他始终无法想象眼前的嬿婉跟之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是同一个人。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还是他本身就是这样?
此话虽迟但到,嬿婉差点笑出来,如懿进冷宫那是她自己蠢,若她是如懿现在早就荣登后位踏平六宫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凌云彻,你说我变了,那你呢?自从你与娴贵妃在冷宫相遇,你便三句不离她,我靠着自己攀上富贵,你靠着娴贵妃当上御前侍卫,你说我变了,实际上我们没什么不同,都是一类人,你凭什么来指责我?她去了冷宫是她没本事,我既当了妃嫔,自然懂得怎么保全自己。”
“再说了,本宫选什么路何须你来置喙?凌侍卫,别忘了,如今你只是一个侍卫,本宫是皇上的妃嫔,日后还是别往来了,你靠着娴贵妃才从冷宫走到养心殿,来之不易啊!凌侍卫还是好好当差,别负了贵妃娘娘美意才好。”
她毫不留情的话刺痛了凌云彻的心脏,他不敢相信之前还是一心向他的嬿婉会说出这种话。
她从何时起,变成这利欲熏心的模样了?
“嬿婉,你变了,我与娴贵妃不过是扶持之谊,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扪心自问,你与她就真的只是扶持之谊那么简单么?少自欺欺人了,别骗着骗着,也把自己给骗进去了。”
“从始至终,我与娴贵妃娘娘都是清白的,嬿婉,你是真的变了。”嬿婉刻薄的话刺得凌云彻心口发凉。
他伤心的看着嬿婉,被戳穿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恼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后悔的表情。
听到这句话,嬿婉嗤笑一声。
“呵,你说是就是吧,以后别直呼本宫名讳,凌云彻,你怎么还是如此天真?这是紫禁城,是会吃人的,我若不变,死的就是我了,罢了,你若不听,本宫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从此以后,我们之间没有关系,那些情分在我成为皇上的妃嫔时就该断了。”说完嬿婉扭头就走,没有再理会他。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对牛弹琴,心里升腾起浓浓无语,多说无益,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既然如此,微臣便祝愿娘娘一切随心,青云直上。”
事已至此,凌云彻知道无法挽回,只能向她背影行礼,也算给二人的过去彻底画上句号。
二人没注意到,一处不为人知的角落,闪过了一丝熟悉的人影。
他阴狠的盯着二人,每看到嬿婉对着凌云彻扬起笑容,他便嫉妒得发疯,恨不得拿钝刀子把他的眼睛挖下来。
嬿婉可以对着皇上,对着他笑,可唯独不能对凌云彻笑。
身影一晃而过,妒火在风雪下熊熊燃烧。
他特意在路上拖延了一会儿,看着永寿宫的大门,进忠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进忠公公,您来了?快进来,是不是皇上派你来找我们主儿?”
澜翠正要去小厨房看糕点好了没,眼尖的看见进忠在门口,连声唤他。
进忠来的很巧,到永寿宫时嬿婉正坐在窗前习字。
她低着头露出洁白纤细的脖颈,手上拿着小巧精致的狼毫笔,指间还带着那枚绿翡翠戒指。
七阿哥夭折不久,她穿的素净,水色旗装,发间只有几朵素色绒花做点缀,耳朵也只是戴了一对翡翠珠子,除此之外毫无装饰,显得整个人清丽脱俗。
一见到她,心中的妒火便消了大半。
见她在忙,进忠便在一旁守着,看着她的侧颜,忍不住泛起花痴来。
嬿婉自从成为妃嫔后极少这样简谱,进忠倒是想起了二人在养心殿初遇时的那个雨夜。
少了楚楚可怜的姿态,倒生出些妩媚娇俏之姿。
可不管怎的,她都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