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除了偏差。
周辛还没发觉出现了问题,只要考虑应付面前的傅晏舟。
她当时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事,痛苦的情绪割据着她整颗心,无法说出口,也不能表露任何,可能就是从那时候起,慢慢学会的不动声色。
可她这幅样子,落在傅晏舟的眼里,只是若有所思。
他不耐问她:“除了钱,你还想要什么?”
周辛复杂的看着他,无尽的思绪到底努力掩盖了下去,所有情绪都宛若冰封一般,看不出一丝破绽,她说:“没了。”
暂时没了。
傅晏舟深吸口气,简直怒不可遏,一手抓过她,逼迫般的端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头和自己对视:“真的没了吗?你想要的,就只有钱?”
那时候的傅晏舟,迫切的想知道周辛为何如此反常。
彼此都太过了解,他也有太多的理由和借口,为周辛的背叛开脱,但他一个人的说辞,都是臆想,都是自欺欺人,他需要证据,需要更好的、更合理的一个解释。
但周辛久久地看着他,回应的只有一个字:“对。”
“钱……”傅晏舟动了动唇,却难以将完整的句子发出,他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的绝望,“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周辛点点头,拨开了他的手,也避开了他探究深邃的视线。
她给自己戴上了滴水不漏的假面具,伪装的冷心冷肺,宛若一块万年寒冰,毫不近人情:“当然重要啊,钱,能解决所有问题,也能让人有底气和骨气。”
人的脊梁骨,除了要有气节和傲骨,最重要的不就是钱财的支撑吗。
否则穷的连饭都吃不起,饿着肚子可以不畏惧死亡,那至亲呢?也要和自己一样穷困潦倒?为了至亲,为了在乎的人,会不为五斗米折腰?
周辛转换的思绪,让自己沉浸在钱财的逻辑里,所以说什么都理直气壮:“我跟你不同,你投了个好胎,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你当然觉得钱财不重要,对你来说,都不如一个数字。”
傅晏舟静默的看着她,不否认她的看法和角度,只是……
前所未有的感觉她如此的陌生。
这还是那个一心积极向上,外表冷淡,不爱和人过多交流接触,但内心却温暖至极,能将走进她身边的每个人都照料的很好,实则心里充满了阳光的周辛吗?
“你是这样想的?从……”
傅晏舟反复深呼吸,压制着胸腔的沸腾,也想冷静理智的和她讲清楚所有,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他酝酿很久,才少见的除开害怕,鼓起勇气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一直都这么想的啊。”周辛侧颜看了他一眼,还感觉挺有趣的笑了笑,再垂眸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这想法有什么错吗?我想要以后不依靠任何人,自己变得强大独立……”
她没说下去,思忖的顿了顿,许久才笑着看向远处,说:“就这么简单。”
不依靠任何人……
光这几个字,就如一把利剑戳进了傅晏舟的心。
明明两个人是恋爱的关系,明明两个人的未来是相同的,明明她和他应该携手一起计划属于彼此共同的未来。
可她却已经推开了他。
傅晏舟仔细想了想,开始不住的反思,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吗?还是哪里对她不够好,让她有了这种感觉不安,感觉他不靠谱,无法依靠。
他骨子里是强势的,也习惯于掌控所有,很多地方表现的就有点大男子主义,向来是钱归傅晏舟挣,所有的事也归他来处理,周辛要做的就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所以听她如此一说,傅晏舟第一反应自然是接受不了,但不断的反思许久,他也找不到任何答案,他只能去问她:“你所说的任何人,包括我,对吗?”
这回无需周辛说任何,她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傅晏舟瞬间什么都懂了。
但他无法接受,压抑过后的愤怒如飓风一般席卷,他愤懑的一下就眼底猩红,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拽住:“为什么?原因是什么?”
周辛皱着眉,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没有为什么,没有原因。”
“周辛!”
傅晏舟一字一顿的太阳穴突突狂跳,满腔火烧火燎的好似冒烟的热油,遇到一滴冷水,霹雳啪嚓的烹炸着他的心。
没有原因,没有第三者,没有人千方百计处心积虑的挑拨离间。
但周辛的态度,无异于是在和他说……分手。
傅晏舟放开了她,却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茶几,连带着又踹翻了沙发,稀里哗啦的响声,震耳欲聋。
他也随着暴虐的动作,牵扯震动的肌肤骨骼持续不断地刺痛。
可这些还远远不够……
无法消化排解他心里压抑堆叠的滔天情绪。
但话题是没办法再继续了,傅晏舟毫不怀疑的确定,如果他再继续穷追不舍,那么周辛绝对冷冷淡淡的告诉他: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分手吧。
直白的话语,简单的词汇,却成了这一刻傅晏舟最忌惮、最恐慌……对,还有最害怕的。
他从小就练散打,截拳道等这些防身术,知道该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如何保护自身最脆弱的地方,但是,却没有一种方法告诉过他,如果心被人捅伤了,千疮百孔的时候,该如何……
也没有人跟他讲过,舍不得一个人,又留不住她的时候,该怎么办……
满心刻骨铭心的痛,无不在提醒着他,他和周辛,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就算他装傻充愣,自欺欺人的再不计前嫌,给她找理由,给她找借口,那也不过是……只能维持一时的平和。
过后,她还是那么冷,铁石心肠,十来年了都没办法捂热。
其实他不该问这些的,周辛从小的成长环境和经历,注定了她就是和谁都没办法交心,也不会真正的爱上,在乎什么人,她最在乎的也只有她自己。
这一点,傅晏舟早就看透了,却始终不愿意相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