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对视,还是傅母先开口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她一笑:“阿辛,现在对于阿姨想要去你做的事,你还要推脱吗?”
问题还是绕了回来。
周辛扬唇也笑了,笑的含蓄内敛,却也笑的有些乏力心酸。
她到底欠了这对母子什么,儿子折腾折磨不够,还又换来母亲的威逼利诱。
就因为她寄人篱下的在傅家生活了那十几年吗?这点恩情,却不知不觉的变成一直悬挂在她头上的利剑,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亏欠了傅家,要无理由无自尊的不停偿还。
周辛无奈的轻吐了口气,淡笑的走到傅母面前,轻微俯身,毕恭毕敬的开口道:“傅姨,是我意气用事犯糊涂了,对不起,劳烦您现在把一百万给我吧,我抽时间一定悉听照办。”
“你这孩子想通了就好,哪儿还用这么客套。”傅母站起身,拍了拍周辛的双肩,也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稍后我让人把钱给你送过去。”
周辛谨慎的点点头。
“阿姨知道你懂事,你放心吧,就算你和晏舟再没有希望了,以后等他结婚了,阿姨也会在国外为你安顿好一切的。”
听着这些,周辛很想冷笑。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恩威并施的这一套,傅母用的可真得心应手。
她也没拒绝,也没应下,就模棱两可的陪着傅母寒暄了几句,借着时间太晚了,总算脱身告辞。
开车从傅家出来的那一刻,周辛还是觉得灵魂脱体,游离审视着这个荒诞的自己,愤懑又憋屈的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到底没承受得住,周辛选了个僻静些的路边。
车子停下的一刻,她愤然的使劲狠锤了几下方向盘,郁结的情绪无措的宣泄。
傅母今天挑破派人暗中去他家,不止是想要警醒周辛听话的按吩咐做事,还是一种变相的威胁,意思让她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所有的一切都在傅母的眼中掌握。
说白点,傅家能成就现在的周辛,也能轻而易举的毁了她。
想要守住现在光鲜亮丽的总裁位置,和手中的所有,周辛就要谨小慎微的循规蹈矩。
不能越雷池一步。
即便她想和傅晏舟断的一干二净,往后再也不见,再也不来往,但傅母说不行,她就还得忍气吞声的乖乖滚到傅晏舟脚边,当一条听话又听命的好狗。
一直到傅晏舟冲破重重阻碍与心上人终成眷属,或者他妥协让步,傅母为他选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名媛,新婚燕尔,夫妻和睦。
她周辛的使命才算彻底终结。
这就是傅母想要的。
让周辛时时刻刻当傅家的家奴,也作为他儿子胡天海地之后永恒的备胎。
周辛愤懑的狠狠咬牙,攥紧的手指骨节发白,用尽一切气力捶打的方向盘发出沉闷的巨响。
同时也震的她整条手臂酸麻疼痛,刻骨铭心。
但她却浑然不知一般,难以抒发心头那阵窒息的压抑,她下车在喧嚣的街边站了很久,很久。
最终她总算冲破重重思绪想通了一些。
目前她抗衡不过傅母,也摆脱不掉傅晏舟,那就索性退让妥协,但她想要追求事业上的成就,这点也决不能遗落。
傅氏现在是在她的掌控之中,栽培心腹,扶植亲信,摆脱现在的困境,重新上市,拼命做到这些不光是为傅母欣慰,也不是为傅晏舟以后打江山。
而是她要在自己的人生履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为未来赢取更好的发展。
等自己彻底羽翼丰满,再清算这笔窝心账。
周辛是这么想的,转天去了公司,她也努力付诸实践。
但同时管家以送午餐为由,也将傅母许诺的那一百万带来了。
全部是现金,沉甸甸的堆满了一个购物袋。
周辛收下后,让林默送走了管家。
装钱的购物袋就被她扔在了办公桌脚下,之后的两周,她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丝毫没有理会那笔钱的事。
直到距离姑父的生日宴就剩三天,听闻傅振的私人飞机也于今晚抵达本市。
周辛夜以继日的带着三个副总和高管们,也争分夺秒的赶出了一份详尽的大项目企划,虽然没有最终落实拍板,但初具规模也足够作为她代表傅氏,呈给姑父的生日贺礼了。
做完这些,周辛也总算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她让林默将自己下午的行程清空,带着脚边放置许久的一袋钱,电话约温馨在咖啡厅见面。
周辛去的早,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温馨也迟迟没现身。
她没有电话催促,想着再等一个小时,如果温馨还是不来,那自己也可以撤了。
就在最后时限即将到来时,温馨总算姗姗露面。
她步履匆匆的走进来,早就清过场的咖啡厅非常安静,一眼就能看到坐在窗边位置看书的周辛。
温馨疾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脸色发红,额头上都沁着薄薄的微汗,“对不起,我来晚了,真的不好意思,我在医院陪着晏舟来着……”
周辛合上书,抬眸淡然一笑,“没事,请坐吧,温总。”
“晏舟的手伤势真的很严重,还刚好都是在左臂上,那次跟李二公子起的冲突,他手心上也落了伤,所以……”
温馨迟疑的顿了顿,满脸的愁绪忧心,“他最近动了一次手术,我也和你发过信息的,但你没有来,我想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吧。”
话说的侃侃而谈,没有什么瑕疵。
可见这段时间即使傅晏舟伤势未愈,也悉心指导传授了温馨很多。
改变不是一星半点。
就连含沙射影的指责,现在的温馨也能说的无懈可击。
周辛一手托腮,静默的望着面前的人,展颜就笑了。
旋即,她淡声道:“我最近确实很忙,但你发的信息我也看到了,不知道这是你单方面的意思呢,还是傅晏舟的意思?”
温馨怔了下,没想到周辛会问的这么直截了当。
周辛敛去笑意的眸底清晰又敏锐,继续道:“如果是你的意思,那很抱歉,我不想冒然去打扰你们二位,如果是傅晏舟的意思,那更抱歉,我并不想奉陪。”
温馨不太自然的抿了抿唇,周辛的一针见血让她一时间有些整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