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贾瑾在后院里陪着林黛玉说话时,贾雨村则在前厅苦等着,期间,也有下人来回,告诉他,贾琏马上就回来。
贾雨村大喜过望,还以为贾琏很快就会回来,岂料,这一等就是大半天。
直到天都快黑了,才见贾瑾踉踉跄跄地回来,贾雨村忙上去问好:
“琏二爷,你回来了。”
说话间,满脸苦涩,他来这里苦等了大半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就算再沉稳的人,也会觉得烦躁不满了。
然而,贾琏却根本没听出他的语气有什么不对,挥了挥手道:
“是你啊,我知道了,你见我有什么事情啊?”
“你赶紧说完,我得回去休息了……”
看着他说话时东倒西歪,口齿不清,贾雨村暗暗叫苦,早知贾琏这般靠不住,何必等他,直接和贾瑾说就算了。
不过,既然等都等了,贾雨村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立马让人去后院请贾瑾出来,他好当着二人的面,说及正事。
贾瑾倒是很快就出来了,和贾琏打了个照面,又对贾雨村说道:
“贾府尹,真是让你久等了,眼下琏二哥回来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贾雨村满脸讪讪,听出了贾瑾语气中的讥讽之意,不过也只能笑着回道:
“三爷言重,此事涉及甚重,我多等一些时辰,也是应该的。”
说着,斟酌片刻,看着二人说道:
“是这样的,甄老爷找到我,让我看在甄、贾二家乃百年世交的情分上,帮着他们甄家说说情。”
“我知二位爷在扬州,便特意来向二位请示,请二位拿个主意。”
贾瑾对此早有预料,微微挑眉,没有急着回应,也没什么好说,他的态度,其实早就告诉过贾雨村。
至于贾琏,他还不明白什么情况,一向让贾瑾拿主意,因此,他还在等贾瑾先说,也没说话。
贾雨村见二人都不说话,神色更不自然了,只能先对贾琏问道:
“琏二爷,你看这事,该怎么应对?”
常理来说,贾雨村作为正四品的府尹,不至于对贾琏和贾瑾如此低声下气,只因他不想承担责任,所以,才越发显得恭敬。
贾琏听后,看了看贾瑾,又看向贾雨村:
“这样的事情,你问瑾兄弟就是了,现在,这里他做主。”
此前贾瑾和贾琏达成了口头协议,贾瑾不管他去外头鬼混,贾琏不掺和林府的任何事情。
渐渐地,贾琏时常不在林府,贾瑾便将贾家在南边的事情,也一并处理了。
对于贾琏来说,如此甚好,他也免得费神,便对下面人说,有什么事情,都去找贾瑾就是。
眼下贾雨村说及这事,他也懒得细想,他相信贾瑾,会做出正确判断。
可他这个态度,让贾雨村神色一滞,心中涌出难受和酸楚,毕竟贾雨村在这里苦等了贾琏大半日,没想到,最终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回复?
那他苦等这半日有什么意义呢?
迟疑片刻,接着对贾琏说道:
“琏二爷,兹事体大,还请二爷重视,不然,我也不会亲自来向二位爷请示。”
贾琏却不以为然摆手:“无妨,让瑾兄弟拿主意就行。”
“早知你说的是这样的事情,我就不该这么早回来…”
说着,起身,打了个哈欠:
“啊…我困了,你们谈,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便让人搀扶着他回房去。
贾雨村脸色霎时又红又绿,朗声说道:
“琏二爷!还请站住!”
因心中有气,语气也有些重了。
贾琏听得一怔,转过身来,皱眉看着他:
“你还想说什么?”
贾雨村咽了咽口水,先看了看贾瑾,贾瑾满脸淡然,在慢慢呷着茶水,似乎眼前的一切和他无关。
见贾瑾如此,贾雨村嘴角微微抽动,半晌,才对贾琏说道:
“琏二爷,此事关乎贾家的前程,也关乎甄家和贾家两家的世交关系,非同小可,还请琏二爷重视。”
贾琏听了,颇为不满:
“既然这般严重,那就更应该你和瑾兄弟拿主意,你们都是读书人,聪慧过人,不必过问我。”
这话一出,贾雨村脸色都发绿了,只得向贾瑾求助:
“瑾三爷,你帮着劝一劝吧,这事真的很重要。”
贾瑾微微挑眉,放下手中茶杯,对贾琏说道:
“琏二哥,既然贾府尹都这么说,你就坐下听听吧,我想用不了多久时间。”
贾琏撇了撇嘴,扬着手,重新坐回位置上,对贾雨村道:“也罢,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的贾雨村别提多郁闷了,可为了此后考虑,此时再多的郁闷和不满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耐着性子说起这件事情以及影响。
贾琏本就浪荡公子,在荣国府,帮着贾政料理外头的事情,都只是听贾政怎么吩咐,很少自己做主的。
这时听贾雨村说得复杂,只听得头昏脑涨,加之本就困倦,越听眼皮子越沉了。
没一会,他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贾雨村见状,声音戛然而止,这下他总算彻底明白,为何此前,都是贾瑾在做主了。
心中气愤又恼怒,可又不敢发作,只能叫唤贾琏:
“琏二爷…二爷…”
贾琏惊醒过来,眯着眼看他:
“说完了?”
贾雨村既恼怒又无奈,心知自己一番心思,算是彻底白费了。
过了一会,只得拱手道:“看样子二爷确实困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贾琏听后,也不迟疑,当即让人搀扶他回房去,一边还嘟囔:
“说不让走的是你,这会子又让走了…”
贾雨村听得清楚,神色变得极为难看,嘴角骤然抽动。
贾瑾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又畅快,心想着,也真是活了个该。
半晌,对贾雨村说道:
“贾府尹,要不明日早晨再说?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客房。”
贾雨村这时很抓狂,心里头如一锅沸腾滚烫的粥,随时都可能炸锅。
可是,他面对贾瑾,又发作不得,因为贾瑾早就好言提醒过他,是他自己非要等,苦等了大半日,却什么结果也没得到。
怎么样也怪不得贾瑾,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不知贾琏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沉默一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才对贾瑾说道:
“瑾三爷,看样子,琏二爷真是听不进去了,我看也没必要过问他了,就请瑾三爷你拿主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