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各家张灯结彩。
柳月初一大早就带着宋六儿、姚卫和柳慕敕出门,等着名下铺子掌柜伙计来拜年。
然后互相道喜,再给红包压岁,单是这一个流程,就足足的用了一整天。
宋六儿揉了揉酸痛的腰,“小的今日才发现,主子您隔三差五入股几个小铺子,貌似不起眼儿,其实已经插手半个京城了。”谁家拜年能被拜累了的?他还是头一遭遇见。
柳月初瞥他一眼,“胡说什么?咱们是小本生意,怕赔,所以才各家占了一点儿干股而已。十家里面有一家生意红火的就不亏,两家就是赚到了。”
宋六儿:“……”可您十家店铺五家红火、三家小赚,另外两家保本也不亏,故意装穷有人信才行啊。
“主子说得对,咱们小本生意,辛苦、难做,全都是赚的辛苦钱。”姚卫摸着沉甸甸的分红银子,嘴都笑咧到后脑勺。
柳慕敕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姐姐,满脸崇拜。
他这些天跟着两位管事忙忙碌碌,终于明白父亲为何离开之后,会把整个柳家交给姐姐来掌管。
闷声发财、眼光毒到,哪怕是一家面临倒闭的店铺,只要二姐看中,帮衬着出了主意,很快就会扭亏为盈,生意红红火火了。
在他心中,二姐就是女财神转世。
他一定踏踏实实的跟着学……
柳月初不知弟弟的心思,她看着酒楼茶楼送来的条子很头疼。
柳慕升前阵子在郡主府结识了几个府邸的小公子,整日凑一起吃喝玩乐。吃吃喝喝然后称兄道弟,再被夸赞两句是画圣之子,大哥就就痛快的结账记账了。
她不差这点儿银子,却受不得柳慕升被当大冤种。
她刚才还问了茶楼掌柜,都是与哪几位公子一同吃喝,掌柜的首当其冲就提到了裴淳。
倘若是旁人,柳月初还不在意。但有裴淳参与其中,摆明了是故意坑人的。
已经大年三十,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间找麻烦,速速给茶楼酒楼结账。但这股风气不遏制,柳慕升会变本加厉的。
她正琢磨的功夫,柳慕方突然赶过来,“太阳都已经落山了,堂姐还在忙啊?家里人心疼惜堂姐太劳累辛苦,特意让我来接堂姐回去过年的。”
柳月初的小日子红火,商行惨不忍睹。一个月只卖了一单,还只是个小扇面。柳沉柳尚骨头再硬,也明白他们再不服软的话,就真的吃不上饭了。
其实也不算服软。
只是想趁着过年,再与柳月初讲一讲条件。
他们不是没找过柳慕升,奈何柳慕升不着调到极致,他忙乎着与各位公子吃喝玩乐呢,哪有闲心跟柳月初争着管家?
而且柳慕升理直气壮,妹妹赚钱给他花,他啥也不用干,这等神仙日子有什么不好?他吃饱了撑的才去操心呢。
两位叔父没辙,只能又去说动了老太太,答应过年时帮衬他们说两句。
所以才有柳慕方特意来接她过年,摆明了黄鼠狼给鸡拜年……
柳月初心中明了,但却无奈,大年三十她总不能不回家吧?
与宋六儿几人敲定了正月十五以后再开门,过年都好生歇歇,她则带着柳慕敕和柳慕方回家去见老狐狸了。
归家的路上,她想起前世最喜欢吃的那家酱肘子。吩咐车夫绕路去买。
等待的功夫,看到魏公铭押着三辆小货车,小心缓慢地走在大街上。
货车上放了满满的礼,时不时遇上颠簸的路石,他生怕礼盒掉下摔坏了,快速的奔去扶一下。
他已被生活打磨得没了风流潇洒与不羁,直挺的腰板都弯了些,饱经风霜的沧桑感,似乎比同龄人老了五六岁。
柳慕方见她盯着魏公铭,“他们家过得可惨了!”
“兵部六品主事的日子惨?你这话够狂妄的。”柳月初看不惯魏公铭,看堂弟更不咋地。
“我不是狂妄,他们家是真的惨。”柳慕方立即把知道的说了,“他们家雪灾高价卖粮赚的钱,居然都不够还债的。前几天又把雪灾时签死契的下人卖了一大半,还有不少小丫头卖去烟花之地了。”
“小丫头?”
“对,就是小丫头,十岁左右的。”
柳月初愤懑的眼神盯着他,柳慕方顿时心跳停三拍,他双手摆成了拨浪鼓,“我没去,我都是听说的,我岂能做那么畜生的事。”他想去也没钱啊,那地方的价格高着呢。
“下作。”
“无耻!”
“恶心!”
柳月初接连骂了好几句。
“对,下作无耻恶心,他当初还找过我父亲,说对堂姐您一见钟情,希望我爹能帮他说话。可父亲说您虽然防备着他,但是他的亲侄女,是我们的亲堂姐,绝不能让姐姐嫁去去侯府吃苦的……”柳慕方立即花言巧语的套路上。
柳月初没听他絮絮叨叨,只懊恼前世怎么没发现魏公铭的人品如此差?到底哪根筋不对,对这种人一见钟情呢?
魏公铭此时也看到了柳月初的马车。
再看那一家酱肘子,是她曾经最爱吃、而且顿顿吃不腻的东西。
不过前世是他买了酱肘子给她吃,今世是她自己带人来。
魏公铭内心感慨一番,琢磨着是否要去打招呼?他原本是要赶去兵部侍郎府送礼的。
他想换个肥差,不再东跑西颠的累成狗。也要想办法去攀三皇子,那是未来登基的新帝,跪地当狗也要巴结上。
还没等他做决定,就看到李呈越带了一群家丁气势汹汹的迎过来。
魏公铭:“李兄……”
“咣!”李呈越上去一拳头就揍了魏公铭!
“魏公铭,你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事?她居然食不知味的要嫁给你!”
“你是不是骗了她的……你快给我说清楚,不然我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咣!”又是一拳头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