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怎么不走了?”马车里的安景之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感觉到马车停下来之后,冲着外面的宫荣问道。
“大少爷,刚刚前面有一个读书人摔倒了,二少爷去扶人,他们在说话。”
安景之探头从窗户看去,安玉平还在跟一个穿得非常寒酸的读书人说话。
不知道说到什么,安玉平朝着对面这人施了一礼。
对面那寒酸学子眼神瞟过他们身后的马车,神色莫名。
从对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道嫉妒的神色后,安景之眼神微眯。
按理来说举人不应该这么穷,除非住的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县城,税收都没多少,自然供养不了这种举人。
两人又攀谈了一会儿,安玉平走到安景之的马车旁边。
“大哥,”他指着前方站着的那个寒酸秀才介绍:“张兄也是进京赶考的举人,马车也还有位置,不然我们送他一程?”
这人先是对安景之施了一礼才摇头说:“天将降其重任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路也是打磨自身,安兄不必客气。”
“怎可如此?”安玉平连忙说道:“张兄你你一路走过来,身体已经吃不消,再这么下去,恐怕到了京城人就倒下了。”
“张兄,相逢即是缘分,这一路上咱们正好可以一起互相讨论。”
“那……”
就在对方想答应的那一会儿,安景之笑着说道:
“弟弟,平时大哥是怎么教你的?不要强人所难,这位张举人一看就是那种意志坚强之人,这一路都走来了,难道还会在这临了的关头放弃吗?”
“越是到了这种关头,更加考验人的心性,你可不能坏了张举人对自己的锻炼考验。”
“张兄,那你就继续打磨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眼神强硬的望向安玉平让他上马车。
安玉平挣扎了两瞬,朝着旁边的张举人告辞。
宫荣抽打马匹,路上掀起了尘土,直接扑到张举人的脸上。
若是普通的举人,安景之不介意搭对方一程,可那张举人眉眼轻浮,表面上堂堂正正,心思却瞒不过安景之。
对方望向安玉平的神色,时不时的就会闪过嫉妒,
嫉妒什么?当然是嫉妒同样是举人,安玉平能坐着马车,而他只能两条腿,腿着走。
明明就很想让安玉平搭他一程,还一副虚伪的样子,说什么劳其筋骨,那就好好劳吧。
他不愿让这种人占到他的便宜。
……
“什么?这里也住满?”
到了京城后,照例先找地方落脚,问了两家客栈全都住满了。
“现在离科举还有半年的时间,居然有这么多人已经到了。”安玉平感慨。
“你以为呢?人家住的近的,肯定都先来京城待着,适应适应这边的生活,要不然匆匆赶来,万一水土不服,到时候不就白费了几年的功夫了吗?”安景之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又不是没有科考过。
“走吧,再换一家。”
又问了四家,终于在第六家找到两间普通客房。
只能让安景之宫荣住在一间,安玉平和书童住在一间。
这一路客栈的费用最贵的也顶多是一钱银子一晚上, 这间客栈普普通通还更小。
住一天就要花二钱银子,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只能在这住五天。
安玉平有些焦虑,“大哥,我们得赶紧找房子,这客栈每日的房费太贵了。”
“这还用你说?安心读你的书吧,待会儿我跟宫荣去转一转,租个房子落脚。”
安玉平按下心中的焦虑,他拿出出发前县令给的一封书信,准备去拜访县令的这位同窗。
“大哥,你说我带什么礼物登门好?”
安景之出门的脚步一顿,“你说的这位大人,在京城当官,肯定看不上普通的东西,太贵的咱们也送不起。”
他想了想说:“你写一篇文章送过去吧。正好,文人不都喜欢这种吗?”
安玉平神色一亮,立刻坐到书桌前,书童在旁边帮忙研墨。
……
安景之二人来到周边打听租房的情况。
跟他所料想的一样,大部分的好地段都被租掉了,而且租金贵得离谱,起码是他们那个普通小地方的十倍二十倍,距离科举考试越近,这个价格还会越涨越高。
转了一上午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房子。
肚子饿得咕咕响,他带着宫荣就近来到一家食肆吃饭。
随便点了几样菜,便是二两银子。
心痛得宫荣紧锁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饭菜上好后,他连盘子都舔得一干二净,安景之估计要不是盘子不能吃,他会连盘子都吃掉。
主打的就是不浪费。
只是实在有些埋汰。
吃完饭后二人又四处打听,总算找到一处距离稍远,但是环境还不错的小院子,就是看着有些破败。
“五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你们要是去别处租,起码七八两银子!”那房东是一个老太太,说起自己的房子唾沫横飞。
“你这房子,房顶破破烂烂的,我瞅着会漏雨,还有这墙,都裂开了,一推就能到吧?看看这些窗户,这些都得修。”
“搁我们那儿顶多就几钱银子,你要五两银子!”宫荣满脸嫌弃。
房东老太太慢悠悠的说:“别的地儿跟我们京城能一样吗?这是哪里?这可是天子脚下,住在这里都能沾龙气!”
“你要不要租?反正租房子的人多的是,我这房子可不愁租。”
安景之抬手制止了,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宫荣拱了拱手对老太太说:
“大娘,我这是租来给我弟弟读书用的,我弟弟可是今年的解元。”
“他从小读书就厉害,如今还不到二十就是解元了,这次考试他很有把握,说不准能考到状元榜眼。”
“您这房子要是租给我们,到时候那就是状元榜眼住过的房子!以后不管是卖还是租,肯定都能赚更多的银子,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要是自家住也能吸一吸文气,说不准回头你家也出一个状元。”
“二两银子,你要是有意的话,二两银子租给我们咋样?”
“这天底下那么多解元……”老太太嘀嘀咕咕说。
看着安景之从兜里掏出来的那张解元证明后,老太太立刻改口。
“不行 ,二两银子太少了,你要是肯出三两,我就租给你了!”
安景之一口说道:“好!”
随后趁老太太没反悔之前,迫不及待的跟她签订了契约,付了银子。
老太太走后,这破烂的院子就只剩下宫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