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以为她都这般坚持了，康熙一定会考量她所说的话，想一想她为何会坚持。
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明白，她是为了谁好。
可还未出乾清宫，太皇太后便听见：“皇祖母，您也要知道，这个天下是爱新觉罗的天下，而不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天下。
如果您一定要坚持己见，不顾朕的想法，做些让朕不开心，甚至会动荡朝纲的事情，那朕一定会让博尔济吉特的人跟着朕一起不开心。
朕是天子，绝对不会再放任任何人觊觎真的皇位，想要左右朕的心思。
李德全，送太皇太后回宫。”
康熙紧握着拳头，说完就转身回了龙椅上坐着，并未再看太皇太后一眼。
布木布泰不敢置信的侧过头看着康熙，两个人之间曾经虽然激发过矛盾，可从未像今天这般难听。
之前他还只是警告和威胁，如今是真的下了狠心，放了狠话。
只要她再弄一些动静，博尔济吉特氏，一定会覆灭。
这一刻，太皇太后的心如坠冰窟，这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当了几年皇帝后，竟然翻脸不认人了吗？
“太皇太后，您请！”
李德全这边刚回来还未站定，就听见里面叫他。
看着脸色铁青的太皇太后，也是无奈的叹一口气。
“哀家，自己能走！”
布木布泰甩开李德全的手，搭上后来的苏麻喇姑，腰板挺直的出了御书房的大门。
苏麻喇姑等人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皇上和太皇太后的脸色都不好看，不用想也知道是说的不痛快了。
哈日嘎纳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这会儿听见太后说方才两个孩子古灵精怪的一幕，兴致勃勃的拉着太后让她再说一遍。
“哈日嘎纳，额吉还能骗你不成？再说，两个孩子这么小，总是让他们哭什么呢？”
太后扶额，从未想过她的性子还有这般跳脱的时候，居然让她接着说皇帝的坏话。
“额吉，没事儿，小孩子偶尔哭一哭对身体好。”
哈日嘎纳并不在意，嗷嗷两嗓子就嗷嗷两嗓子呗，这么多人在，哄就完了。
她要是不亲眼看着，心里痒痒的。
“有你这样的额吉吗？”
太后震惊，点了点她的额头，终究还是同意再来一次。
可惜，两个人走到侧殿时，俩孩子已经睡着了。
“额吉，没事儿，等他们醒过来再试一试。”
太后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不过眼神中满是宠溺。
瞧着两个可爱的孩子，突然拉着哈日嘎纳的手回了主殿，并且让人把她的嫁妆单子全都拿过来。
“哈日嘎纳！”
太后拿过婢女递过来的几十页纸，挑挑拣拣的留下了几个，剩余的分成了两份全都塞进了她手里。
“额吉！”
哈日嘎纳还以为太后要干什么呢，结果居然是给她吗？
太后按住她的手，脸上全是笑意，丝毫不见舍不得三个字。
“听哀家说！”
拍了拍哈日嘎纳的手，眼神温柔的看向侧殿：“哀家这一辈子糊糊涂涂的，虽然是太后，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哀家相信你清楚的很。”
声音很轻，收回视线看着哈日嘎纳：“当你叫我额吉时，我觉得以后我有了女儿，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婢女们早已经退下，殿内内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所以太后说的话也露骨了很多。
“哀家啊从小在草原上长大，从未想过会有这般拘谨的日子，当年要不是太皇太后从中阻挠，哀家这会儿应该在草原上肆意生活才对。
可是哀家不能啊，一个博尔济吉特氏的姓，就足够让我放下所有的追求，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里。”
“额吉！”
哈日嘎纳有些心疼，话说回来，她又何尝不是呢？
一个博尔赤金氏的姓，加上宠爱她的家人和族人，她和太后的选择有什么区别呢？
不，不对！
还是有些区别的！
至少，她过的比太后自在很多，幸福很多。
“不用在意！哀家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虽然是哀家刚刚看着两个孩子才想到的，不过你放心，哀家不会后悔然后找你要回来的。
哀家没有子嗣，死后这些东西会留给那些后宫中的博尔济吉特的妃嫔，哀家不愿给她们。
他们进宫固然是被家族送进来的，可你知道，如果不是本人同意，族人是不会强迫的啊。”
哈日嘎纳点点头，这倒是真的，之前她就听说过。
“额吉，您这些东西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太后瞪了她一眼：“我还没说完呢，听着。”
哈日嘎纳瘪瘪嘴，就数她是个小受气包。
“我本不欲进宫，是皇额娘相中了我哥哥的实力，加上她本就是我的姑姑，所以没有问我，直接下旨让我进宫了。
有些话不用明说你也清楚，如今我是什么都不愿想，不愿去参与，只图个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太后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过段时间要去木兰围场，就立刻加了一句：“如果有机会，我更喜欢肆意的活着。”
语气有些急切，哈日嘎纳一下就听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额吉，以后我要是在出宫，一定会和皇上说，只要他那边不是处理政务，那我保证能带着您出去玩。”
“乖！”
哈日嘎纳的话刚说完，脑袋就被太后摸了摸，好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
“哈日嘎纳，这些东西是我作为皇玛嬷的一点心意，反正我死了以后也是给别人的，还不如留给两个孩子，至少我死的时候，你们哭的真心一些，声音大一些。
给那些人有什么用，全都是小算计，小心思不断，我懒得搭理她们。”
“额吉，瞎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好赖天不分，不要瞎说话，快呸呸呸！”
哈日嘎纳焦急，只是太后不在意的摇摇头：“岁数大了，不在意这些。
人生短短几十载，生死总是会有看淡的一天。”
太后活的通透，康熙说的不无道理啊！
哈日嘎纳在心中感叹，不过对那个老妖婆的不喜欢更盛，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咋样了，谈崩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