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帮姜柠免于被算计,姜家有一门双进士的风光,也是托沈棠的福,姜大太太在心底是拿沈棠当亲生女儿的。
也正因为感受到姜大太太的疼惜,沈棠想到要是姜氏在世,给她梳妆应该就是这样。
姜大太太抹了下眼角,又拿绣帕帮沈棠擦掉眼泪,笑道,“好了,大喜日子就别哭了。”
姜梨在一旁,歪着脑袋道,“一会儿不是还要哭嫁吗?”
而且哭的越厉害越好呢。
姜大太太,“……”
姜大太太嗔了姜梨一眼,帮沈棠穿上嫁衣,然后道,“花轿还要一会儿才来,出门的时候再戴凤冠也不迟。”
前世沈棠梳妆完,就将沉甸甸的凤冠戴上,坐在床上等花轿来接她。
人还没上花轿,脖子就酸的不像是自己的了,姜大太太是过来人,知道出嫁的辛苦,她但心底疼爱沈棠,自然怎样少吃苦头怎么来。
姜大太太去帮四太太招呼客人,今儿来的客人远没有昨儿多,但也还是有人来观礼,姜柠姜梨陪着沈棠。
姜梨小声问道,“表姐紧张吗?”
沈棠轻摇了下头。
她嫁的不是别人,是谢归墨,前世就嫁过的人,怎会紧张,靖阳王府对她来说,也不是陌生的地方,经历了这么多,她心底更多的是期盼,希望这一世能和谢归墨携手终老。
至于侯府,大哥寻回来了,心怀叵测的二房被逐出侯府,只要齐王登不上那个位置,二老爷永远都成不了气候了,她也不用再担心父亲被人祸害。
唯一遗憾的就是二哥没有找回来。
不过这一世,有大哥送她上花轿,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姜柠姜梨还以为沈棠会紧张,想着宽慰她几句,但怎么都没从沈棠脸上看出紧张来,所以姜梨就直接问了,她们果然是没看错,表姐就是不紧张。
姜梨打心底里佩服沈棠,离开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怎么能不紧张呢,她光是想想就紧张了啊。
不过想到靖阳王世子救了沈棠好几回,派了人暗中护着沈棠,帮沈棠做了不少事,有这样一个把自己放在心上,护着她的夫君,不紧张也很正常,希望她们也能和表姐一样有福气。
沈棠在床上坐了半天,屁股都快坐僵硬了,才有丫鬟来报,“花轿到前街了,再有一刻钟,不对,是半刻钟就到了!”
可算是来了。
沈棠不是着急嫁人,而是这样的等待太熬人了。
她口渴啊。
这大热天的,不给喝水,是人做的出来的事吗?
堪堪半刻钟,前院的鞭炮唢呐声就隐隐传来,银杏高兴道,“靖阳王府的花轿到了!”
不过花轿到,到接沈棠走还早呢,少不得要为难一下新郎官。
虽然萧桓和谢归墨早就认识了,而且关系不错,但再不错,想便宜娶走他妹妹也是不可能的,得过他这个大舅兄的关不可。
除了萧桓,还有姜明修姜明远,以及被萧桓拉来的自己的准大舅兄端王世子他们。
一群世家子弟把平远侯府大门堵的严严实实的。
那阵仗,颇有些吓人。
谢归墨骑在马背上,看着萧珣和陆离他们,“你们是站哪边的?”
萧珣耸肩,“没办法,这可是我准妹夫。”
想到谢归墨是他准妹夫的准妹夫,萧珣就想笑。
陆离道,“这还用问吗,肯定站大嫂那边啊。”
谢归墨看看自己这边,除了陈七外,没一个帮手。
他就没想过会有拦路官这回事,毕竟上回他人没来,花轿来都差点把沈棠接回去。
不过再多的人拦着,他也不怕,“那就出题吧。”
虽然站在最前面的是萧桓,但头一个出题的是姜明修,要谢归墨当场做首诗夸沈棠。
这也叫刁难吗?
这摆明了是放水。
谢归墨当场作诗一首,把沈棠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姜明修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表妹夫,有眼光!”
姜明修退下,姜明远上。
也是让谢归墨作诗一首,不过这回夸的不是沈棠,而是沈绥。
谢归墨,“……”
刁难的味道扑面而来。
谢归墨硬着头皮拍岳父的马屁,诗句传到沈绥耳中,沈绥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见过拍马屁的,没见过拍成这样的,都快拍的人仰马翻了。
屋子里其他人是笑的肩膀直抖,就这两首诗,靖阳王世子绝对有惧内的潜质。
一人一题,作诗过后,紧接着是对对子,然后是射箭,题出的五花八门。
但要说最刁难的,除了作诗奉承岳父外,就属拿菜让谢归墨辨认了。
君子远庖厨,何况堂堂靖阳王府世子,自家厨房门朝哪边开的都不知道,能知道这些看上去就长差不多的菜都叫什么吗?
谢归墨是真被难住了,不过这也难不住他。
他不会,但看热闹的人里有一堆会的啊。
陈七从怀里举出一十两的银锭子,道,“谁来帮我们家世子过了这关,这锭银子就赏给他。”
“我!”
“我!”
高呼声此起彼伏。
陆离还为自己出了个难题难住了谢归墨而得意,结果当下就傻眼了。
拦路官可以有一堆人,新郎官也能找人帮忙。
几样菜而已,陈七指了个人,一口气就报出来了。
到这里,拦路官悉数败下阵来,不得不把路让开,放谢归墨进府。
这边谢归墨进府,那边丫鬟飞奔去禀告喜娘,喜娘进屋道,“新郎官进府了,新娘子该去拜别爹娘养育之恩了。”
姜大太太进来,帮沈棠把凤冠戴上,然后蒙上盖头。
萧桓进来背沈棠。
沈棠还没被人背过呢,虽然这是自己亲大哥,沈棠趴上大哥的背,萧桓将沈棠背起来道,“妹妹也太轻了些。”
……她已经很重了好不好。
萧桓将沈棠背去松鹤堂。
沈绥和老夫人他们都在,老夫人将沈棠的盖头掀下来,沈棠就看到老夫人眼角泛红,眼底满含对她的不舍。
沈绥就更是了,这府里最疼她的就是沈绥。
沈棠以为自己哭不出来的,真到嫁出去了,眼泪根本止不住。
沈棠跪下拜别,强忍着等沈棠磕了个头,沈绥就将她扶起来。
谢归墨走进来,道,“小婿以后会常陪娘子回来看你们的。”
谢归墨可不是嘴甜之人,他能说出这话,就一定能做到。
老夫人一脸欣慰。
喜娘在一旁道,“该出阁了。”
沈绥眼睛也红了,不舍的将盖头给沈棠盖上,缓声道,“接走吧。”
萧桓过来要背沈棠出门,谢归墨道,“我自己来。”
不过他不是背沈棠,直接打横将沈棠抱起来。
毫无防备之下,沈棠吓了一跳,幸亏蒙着盖头,没人看到她吓的花容失色的样子。
这混蛋!
沈棠羞恼交加,“你抱我之前,好歹先吱一声。”
“吱。”
沈棠,“……”
一屋子人,“……”
沈绥正为嫁女不舍,这一声“吱”来的猝不及防,听得他哭笑不得。
谢归墨抱着沈棠出去,走路的速度和寻常一样,但在怀里抱了个人的情况下,就显得很快了。
萧珣和陆离他们还在大门口,见谢归墨把人抱出来,陆离道,“归墨兄走这么快做什么,怕平远侯府不让他把人接走不成?”
萧珣憋笑道,“毕竟花轿空着抬回去过一回,有此担心,也很正常。”
沈棠脸火烧火燎的,庆幸有盖头挡着,不然真得害羞死不可。
谢归墨抱沈棠出门,将沈棠扶进花轿,轿帘掀开,沈棠只觉得一股子凉气扑面而来。
进了花轿,沈棠才发现花轿里摆了冰盆。
凉爽之气,让她心底像是塞了蜜糖一般的甜。
花轿抬起来,嫁妆随后。
一抬抬嫁妆从侯府里抬出来,连绵不绝。
管事的唱礼单,不止有侯府准备的嫁妆,还有——
“宁王府送添妆三十六抬。”
“晋德长公主府送添妆二十四抬。”
“端王府送添妆十八抬。”
“姜家送添妆十八抬。”
“皇后送添妆八抬……”
这边花轿出了两条街,嫁妆都还有一半嫁妆没出侯府。
真真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别说沈娢没法比了,就是公主郡主也不及啊,还没人敢说平远侯府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