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礼转头看见她眼眶微红，心顿时悬了起来，“妈，你怎么了？”
他是说错了什么？
姜听夏吸吸鼻子，笑着说：“我这是高兴的。因为，你会关心我了呀。”
“……”裴知礼的神情又变得别扭起来，“你才发现？”
“总之，我很高兴。”
裴知礼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唇边噙着的那抹浅笑。
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容易满足，不就是一句话，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那，以后他不介意多说几句。
姜听夏调整了一下情绪，起身往外走去，裴知礼连忙问：“妈，你去哪儿？”
这还没陪他几分钟，就要走？
“去看看你弟弟妹妹。”
“哦。”裴知礼声音有点闷，心底也酸溜溜的。
虽然他作为老大，而且也长大了，不应该计较这些。但是，要跟别人分享妈妈的爱，他还是会不情愿。
真想回到小时候，姜祁星和姜岁岁还没出生，那时妈妈就属于他一个人……
那些陈旧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鲜活了起来，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姜听夏离开后，整个房间好像一下子就少了什么，裴知礼莫名地烦躁了起来。
对着习题册，什么心思都没了。
……
姜听夏走出房间，忽然就发现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
她还没看清楚，里边的人像是怕被她发现什么端倪，立即把门给关上了。
这是姜祁星的房间，所以，他刚才是打算出来，还是……在偷看？
姜祁星靠在门边，心跳得有点儿快，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刚才他发现妈妈进了裴知礼房间，还隐约听到妈妈在关心他，心口顿时就跟打翻了一瓶醋，很不是滋味。
这些天他要上学，她要录节目，见面相处的时间很少，她也是今天才回来的。
他想她了。
可她第一时间是去看裴知礼，而不是来看他，心里虽然很失落，却一直自我安慰，她不来看自己没关系，那他去看她也可以。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听到她在跟裴知礼说话。
她夸了裴知礼，还说爱他……
他羡慕嫉妒又不想去打扰，只能躲在暗处，像个觊觎着别人幸福的小偷，还差点被她发现了。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姜祁星紧张又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不正常的人，妈妈看到他在自己家都偷偷摸摸的，会不会也觉得他有病？
可是，他真的只是想多看她一眼而已。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伴随着姜听夏诧异的声音，“小星？”
这孩子怎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不会……真做了什么吧？
想起之前那个昏暗的地下室，冰冷的手术台和各种医疗器械，还有早已干涸的血渍……
姜听夏背后泛起一丝凉意，还是没办法将那些东西跟自己儿子联系在一起。
虽说小星回到家后，除了性子仍旧孤僻，不爱说话之外，其余一切看起来都挺正常的。
就算还没法像普通孩子那样融入人群，但至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但姜听夏知道，他阴狠病态的那一面肯定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暂时藏起来了而已。
等他考完期末考，还是得继续对他进行心理疏导才行。
姜祁星没有回应，脑子里都是妈妈会怎么看待自己。越想，就越混乱越懊恼。
眼底逐渐浮上一层阴霾，手指不禁嵌入掌心，像惩罚自己般的掐得很是用力。
“小星，没事吧？妈妈可以进来吗？”姜听夏边说边拧动门把。
门开了，她一眼就看见站在门边的姜祁星。
他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略微遮住眉眼，看不太清此时的神情。但他绷紧的下巴，还有狠狠嵌进手心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姜听夏连忙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竟然将掌心掐出了血丝，心下一惊，“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妈妈，嗯？”
姜祁星缓缓抬头，对上她盛满担忧的眸子。
一瞬间，心头压着的那些纷乱得让他难以控制的负面情绪，好像突然被一阵风拂去，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
她没有嫌弃他，讨厌他，而是……在担心他。
他紧抿着唇没说话，姜听夏心疼地看着他的手心，手指轻抚了抚，认真道：“小星，如果遇到不好的事，就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更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这是个不好的兆头，如果任由他伤害自己，现在这种程度还算是很轻很轻的，谁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结束生命的孩子还少吗？
他不说话，姜听夏更担心了，怀疑他真的遇到了糟糕的事。她先是将门关上，然后追问：“小星，我是你妈妈，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好不好？不然的话，我会很担心的。”
姜祁星一阵心虚，“没事。”
“真没事？”姜听夏明显不相信，非让他说不可，“小星，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可就走了。”
姜祁星立即看向她，下意识地反握住她的手，“真的没事。就是……”
姜听夏竖起耳朵，生怕听到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没想到好几秒过后，她听到他说：“想你了。”
哈？
姜听夏愣了愣，而后明白过来。
因为想她，可她却在裴知礼那儿，所以他就偷偷看她。结果被抓包了，不好意思罢了？
虚惊一场。
姜听夏哭笑不得，然而心里却是一软，伸手将姜祁星抱进怀里，“你这傻孩子，我正要来看你呢。再说了，这是在自己家，你不用偷偷摸摸的。”
姜祁星任由她抱着自己，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然后把头埋入她颈窝，闭上眼睛，贪恋地呼吸着她的气息。
就像是找到了温暖庇护所的小兽，躁乱不安的心在此刻彻底平复了下去。
姜听夏能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消失了，不由得勾了勾唇。
她的这三个小崽子，在别人眼里或许都不是善茬，但只有她知道，他们真的很好哄！
此时，裴知礼不知道怎么时候走出来房间，这会儿正倚靠在走廊栏杆旁，一双黑眸死死盯着房间，时不时看一眼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