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缓缓向赵国而去,临了傍晚才寻馆驿歇脚。
“姑娘,今夜咱们便在此处歇息了,您用了晚膳便早些睡,咱们明天天一亮便出发。”
带队的李信虽年轻,但颇有威望,做事也算老成,将这五十余人的队伍安排的十分妥帖。
“多谢李将军一路关照,今夜休息得多派些人看着那几箱财物才是,别叫手脚杂乱的偷了去。”
此次出行意义非凡,驻月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
“姑娘放心,已经安排了心腹彻夜守着,绝不会出意外的,馆驿外头也派了重兵把守,君上已告知末将事情原委,末将也知姑娘此次入赵意义重大,绝不会放松警惕的。”
“馆驿入住的宾客可有查过?有无可疑?”
“姑娘放心。”
李信回道
“方才已经叫店家拿了登记的簿子来,已细细查过了,绝不会叫可疑之人混入其中的。”
驻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旁的吕瑶瞧她仍是一脸心事,关心地问道
“姑娘可还有担心之事?”
“不……”
驻月摇摇头
“咱们如今还在秦国境内,大抵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在离了秦之后,咱们都要多长几个心眼才是,如今世道混乱,道上劫匪横行,可别叫他们盯上了。”
见他忧虑,李信又连忙安抚道
“姑娘,这您大可安心,君上虽只派了五十余人相送,可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每个人都可以一敌十,其中不少人都是跟随王翦蒙恬将军东征西走过的,此趟护送有他们在,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驻月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已暗,见随行人马都还未用餐,又忙说
“那大伙儿都先去用餐吧,待吃完该休息的休息,该守夜的守夜,叫守下半夜的士兵早些歇息,不然临了值夜要哈欠连天了。”
李信点点头,听见楼下大堂似乎人声鼎沸,又细心地问了句
“姑娘可要在房里用膳?我叫人给您端来?”
“不。”
驻月连连摇头
“还是去楼下同众人一块儿吃吧,难得享受几分烟火气,可不能错过了。”
驻月同吕瑶下了楼,见堂高朋满座,不仅有随行的士兵,还有些许过路商客,众人推杯换盏,嬉笑打闹,声音都快将屋顶掀翻了。
瞧这杂乱成一片,李信又担心了
“这人多眼杂的,姑娘要不回屋?”
“不要紧,一块儿吃吧,我总不能一路都躲着人吧。”
驻月笑了笑,又叮嘱道
“叫士兵不要饮酒,免得喝醉误事。”
驻月同吕瑶寻了空桌坐下,李信原要去别桌,也叫她留下了。
三人同桌而食,李信的话很少,随着姑娘出门也不能无礼失言,他自然也不会越矩,只顾埋头吃饭。
“要叫李将军陪我去趟赵国,实在大材小用了些,这一路,还得叫将军多多担待了。”
驻月端起茶盏
“今日我就以茶代酒,敬李将军一杯。”
见她这般客气,李信连忙起身做楫
“姑娘莫要如此客气,此次末将也是受了国君嘱托才接此大任的,姑娘虽不能说,但末将也明白此事对秦国来说意义非凡,姑娘有这般魄力,老实说……李信甚是佩服。”
李信笑得有几分含蓄,驻月见他也是爽快人,笑着说道
“那咱们也别拘礼,一路就如朋友般吧,这样行礼来行礼去的,倒还真不习惯了,我还比李将军小几岁呢,怎能叫你给我行礼呢。”
两人同是不拘小节之人,李信见她善谈,也随和,原还紧张生怕伺候不当,没想到这国君身边的女人如此接地气,这才叫他宽心了些许。
众人吃着饭菜,堂内热闹,驻月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些,正跟吕瑶聊着沿途会见多少风土人情呢,屋外闪进两个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姑娘穿着寻常百姓女子会穿的粗麻布衣,简单挽着发髻,无头饰,只斜插了支桃花木发簪。见她身后还跟着个身形颇为魁梧的男人,那男人蓄着络腮胡,穿着似猎户,见他胸前还裹着个布包,鼓鼓囊囊的,那身形……驻月只觉得熟悉,不免多看了几眼。
见那女子在堂内东张西望,也不落座,心里头正好奇呢,谁知那女子忽然转向自己,露出了惊讶之色,还未等驻月反应,她便会挥手咧嘴大笑起来!
这一刻,驻月的世界一片空白,用天崩地裂来形容也不为过,原本乐呵呵的表情瞬间僵硬,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我的老天啊…………
她的大脑剧烈颤抖着。
伏越?!
她定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影,直到她走到了自个儿跟前,她才确信,竟然,竟然是那个逃跑的伏国公主,真正的伏越!!
“我就知道是你,方才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我便猜出来是你了!”
那脑海中尊贵放肆又张扬的公主,这会儿真成了个实实在在的老百姓了!她大笑着,也不顾驻月满脸惊愕
“好久不见啊!!”
驻月脸色铁青,吕瑶和李信面面相觑,不知此人是谁,只见驻月呆若木鸡,她愣愣地瞧着伏越嘴巴一张一合,缓缓说道
“驻……月……”
这两个字还未飘到李信跟吕瑶耳中呢!驻月忽惊叫一声,拍桌而起,此声响巨大,引得堂内原热闹非凡,这会儿都静了,眼睛一双双地往这边看呢!
“好久不见!怎么会在这儿遇见你们?!恩?你们,你们怎么会出现的?!”
她惊慌失措,语无伦次,一个劲儿挤眉弄眼示意伏越闭嘴,李信还不知情况,刚想开口问是谁,谁知驻月连忙挤到伏越跟前。
“我的旧友,哎呀都多少年没见了!怎么在这里遇见你了?快,随我去客房,那里安静,咱们去那儿叙叙旧如何?!”
驻月一个劲儿使眼色,那伏越笑得得意,懂她意思,也连连点头
“对,好久不见了,咱们姐妹俩要去叙旧!”
这会儿驻月是连推带撵,将伏越拉入了客房,那个魁梧的汉子一言不发,也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