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里。
江屿辞蜷缩着身躯,弓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脊背仿佛被火焰轻舔,传来一阵阵难以忽视的灼痛感。
“你疼疼我,轻点轻点。”他顺势靠在祁清腿上,眼尾挂着两滴泪珠,看起来十分可怜,“这世界上就这么一个我,别把我弄死了。”
祁清无奈叹气,眉头微微拧着,手上的动作温柔了不少。
“你没事勒我脖子干什么?”他往掌心倒着药酒,不着痕迹地将伤者的衣服往上揽,“勒我就算了,你还不出声。”
他以为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敲诈勒索,下意识来了一记过肩摔,谁成想是这货。
江屿辞捞起角落的狐狸玩偶当枕头,声音闷闷的,“我录完节目就来找你了,我这不是想制造惊喜吗?”
他没想勒祁清的脖子,只是不小心踩到了透明的玻璃弹珠,踉跄间下意识拉了他一把,这是人类的求生本能。
祁清没好气道:“惊吓还差不多。”
“哥哥,疼。”江屿辞差点想咬祁清的大腿,幸好理智战胜了邪念。
祁清垂眸看着他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试探着问:“要不然去医院?”
“不去。”江屿辞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不想成为那个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地方的常客,偶尔去两次能接受,不能一个月跑三趟。
“我忍着,不叫了。”他将脸埋进狐狸肚子里,脊背不自觉绷紧,“我是忍者。”
祁清:“……”
虽然乖,但有点蠢。
他睨了眼江屿辞凸起来的肩胛骨,提醒他:“太紧了,放松。”
江屿辞愣了两秒,在回神以后扭头用独属于大学生清澈的眼神看他,“什、什么?”
祁清忍住想抽他的冲动,直言道:“脊背,别绷太紧。”
江屿辞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耳根子微微发烫,对上祁清那毫无欲色冷静又淡漠的眸子,他的眼神有片刻的躲闪。
他趴回去,应了一声:“好。”
祁清用药酒轻柔而迅速地遍抹淤青之处,江屿辞规规矩矩地趴着,随着药酒的清凉感渐渐渗透肌肤,给他带来一丝丝舒缓的慰藉。
祁清弯腰将药酒放在桌上,顺便扯了张纸巾擦手,“好了。”
江屿辞没应。
祁清在提醒三遍还无果后,照着他的屁股拍了一下,“起来。”
“嗷~”江屿辞捂着自己的屁股,眼神顿了顿,“这也痛。”
祁清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江屿辞手腕上那条精致的手链,在和他手腕上戴着的那条对比过后,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视线。
“怎么?你把裤子脱了我给你抹?”他淡然道。
江屿辞从祁清的腿上起来,摇摇头道:“不用不用。”
尾椎骨的痛感估计要维持半个多月。
近期不能平躺着睡了,追人就是要吃点苦头,不然他不安心。
祁清洗完手后,又问了他一遍:“确定没摔到骨头?”
不管怎么说,人确实是他放倒的,他得负责。
江屿辞保持着那个让他感觉不到疼痛的姿势,悠哉悠哉地吃着桌上的草莓。
闻言,他脱口而出:“我以前经常打架,这个痛感绝对没有骨折。”
“……”祁清坐了下来,漫不经心道:“你好像很自豪。”
江屿辞往他嘴边递了一颗草莓,淡淡的失落感涌了上来,那是一种深藏于眼底、不易察觉的黯淡。
祁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第一次顺从地吃下了他递过来的东西。
江屿辞因为嘴里咀嚼着东西,咬字不太清晰,“以前经常和老爷子对着干,时不时会和他身边的人干架。”
单挑特种兵,他很顶的。
他边说边给祁清递草莓,速度越来越快,由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根本没注意到旁边坐着的人那张渐渐黑下去的脸。
直到第六颗草莓怼到嘴唇上时,祁清才冷声开口:“你很急吗?”
江屿辞的手转了个弯,将草莓送进了自己嘴里,他尴尬地挠了挠后颈,“不好意思,我有点上头。”
祁清眼睁睁看着他吃掉那颗碰到他嘴唇的草莓,心里某些地方越来越乱。
停顿了两秒,他直截了当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
江屿辞叼着草莓扭头看他,眼里大写的不可置信。
“你&#%#¥。”
祁清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拧眉道:“说人话。”
“我13点结束拍摄,14点到机场,17点来找你。”江屿辞靠近他,痛心疾首道:“你现在居然要赶我走?”
“难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不说皇后,我就不能混个嫔妃当当吗?”
“你要把我打入冷宫吗?”
“活着是纯享版的痛。”
祁清十分佩服他的脑回路,嘴角微微抿着,没有上扬也没有下垂,形成了一条几乎完美的直线。
这货的精神状态十分美丽。
江屿辞静静地看着他,整个人被一种无形的委屈所笼罩,“你舍得赶我走吗?”
祁清直视他,说了一句戳心窝子的话,“舍得。”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江屿辞抹了两下不存在的眼泪,慢慢贴近他,“你要晋我的位分吗?”
祁清:“……”
“我回来和你一起跨年。”江屿辞扣住他的手,唉声叹气道:“过两天又要回去当牛马。”
他的新歌是周二下午录的,现在只剩歌名没取。
所以……
江屿辞挠了挠祁清的手心,问他:“你答应帮我取歌名,想好取什么了吗?”
祁清轻轻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江屿辞微微一怔,随即眼神闪烁,避开了他充满询问的目光。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略显含糊的语调说:“你别想耍赖。”
祁清简直被气笑了,“蛮不讲理”一定是这货的代名词。
悄然间,他似乎不再像以前那般,对江屿辞的靠近有着深深的抗拒。
比如现在,整整两分钟,他都没有甩开江屿辞不安分的手。
就在这时,小助理的电话来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工作上的事。
祁清没有关注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大脑开始循环起了江屿辞周一唱的那首歌。
歌名?
让他取歌名合适吗?
他在稍稍回神后听见了一句理直气壮的“上点班发疯很正常,情绪稳定是另外的价钱”。
挂断电话后。
江屿辞一头栽在祁清怀里,他直言:“我站在地上就是一根给世界的中指。”
祁清隔开他的脸,嘴角微微抽搐,“世界反手给你套了个轮胎。”
江屿辞亲了下祁清的手心,“嗷”了一声,自嘲道:“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