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房门外的小翠,在房门打开的那刻,又是被吓了一跳。悄悄扫了眼房内,见她的主子神情狼狈地跌坐在地,吓得缩回脑袋,恭恭敬敬福身送走公子。
目送公子远离,小翠才急忙的回到房中:“小娘,您快起来。”
周星月浑身瘫软无力的被搀扶坐起,煞白惊惧的面容下,皆是满腹的狐疑。
她想不通,想不通太多太多的节点改变。
为何前世明明屡战屡胜的淮王军惨遭挫败,到底是哪个节点出现了问题?
她为了尽快在欧阳轩迎娶正室之前有所表现,顺势从妾室爬上正室之位多番讨好献计,凭她先知的能力,不可能有错。
更是因为她的先知能力,以及欧阳家族的推动,这场战事提前了几年。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更早的铲除所有忧患。
怎么会是起义军打退的淮王军,她当然知道起义军是追随本朝已故的萧丞相为主,打着为天下百姓太平的名号,却从未有半点水花儿。
周星月害怕自己出错,怕的不是连累老娘兄弟,而是怕她当下的处境。
此时此刻,周星月不禁在想,难道前世她和二皇子死后,起义军当真攻下了皇城,从淮王手里将那还没捂热的宝座夺了去?
但是她更后悔,悔不当初居然选择了欧阳轩。
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必然不愿再看她重蹈覆辙,却不想这一世的选择,竟遭受前世从未有过的不堪和羞辱。
她自甘为妾,以为真心终会换取真心,但这个男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
枉她前世被假象迷了双眼,欧阳轩与楚陵相比,连楚陵的一根手指头都不配!
周星月思及此,眼底忽然闪过一抹晦暗,握紧了丫鬟小翠的手,从头上拔下她身上最贵重的玉簪放在小翠手中。
小翠吓得不明所以然,睁睁的瞪大了双眼:“小娘,您这是——。”
“小翠。”周星月语气恳切的道:“如今我身边再无旁人可信,你可愿意帮我?”
小翠抿了抿唇,她跟在周小娘身边已有一年之久。从前在大院杂扫,时时被管事刁难责罚,来到周小娘身边,日子才稍微过得舒畅些许。
小翠想了想,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小娘,您想让奴婢做什么?”
“帮我送信!”
小翠:……,送信?
送到哪?送到庄子上林老太手上吗?
现下,周星月心底已有了另一番打算,她不可以再坐以待毙。
如今,她彻底看透欧阳轩的心狠与毒辣,即便她接下来的预知都应验,也不见得欧阳轩会待她真心。
所以,她必须为自己绸缪!
长生岛,绛鳞阁。
这日下晌,江璃在课堂上给孩子传授针灸的由来,以及针灸理疗身体疾病的要理。
自古以来,针灸用的银针统称为梅花针,梅花针讲究的是毛细管的疗法,通过皮肤刺入指定的穴位,促使身体的治愈机制,缓解疾病达到治疗的效果。
课堂上的小姑娘认真仔细听讲,在她们面前有一副副用草纸画出来的人体各大穴位。当然,孩子现在还没识得几个大字,穴位上标明的穴位名称大多看不懂。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孩子清楚,人体都有哪些穴位,每个穴位的作用与禁忌,还有使用梅花针进行针灸治疗时的注意事项。
在江璃的课堂上,总会有一名编外学生,——安哥儿!
小安哥儿几乎每日都会跑到课堂听娘亲授学,为此,江璃给孩子在教台旁安置一张桌椅。
倘若问小安哥儿能否听懂?
自然是听不进去的,还没到三岁的孩子最是粘糊的时候,多半只是想跟在娘亲身旁。
而安哥儿身旁的行牧、行戈和行斗,则安安静静的蹲在课堂的外头,他们的小主子想呆多久,他们就蹲多久。
期间可不敢发出半点不合时宜的动静,生怕惊忧了岛主授学,而备受家中老子娘的责罚。
马上五岁的景哥儿疯累了玩腻了,小小男儿对武艺越发感兴趣,除了晨起练武以外,白日里只要让他逮到冥阳和冥时,这两名便衣护卫小叔叔,就成为他授艺的师父。
冥夜和冥午这段时日,除了晨起和傍晚能在绛鳞阁见到人,其余时间照江璃的吩咐,领着一批护卫,仔细堪查长生岛每一寸地界。
正如江璃所料,他们在海岛背面的密林里,发现多处可藏身的洞穴,从这些洞穴的活动轨迹来看,该是上回岛主出事时,一群生面孔死士的藏身之所。
这通翻查主要的目的,确保长生岛上再无潜藏的隐患存在,也让岛上众护卫清楚了解长生岛上的生态环境。
已有半岁的兰姐儿,小小的身子骨越发好动,开始学会爬行。
袁娘和方氏待小姑娘视若已出,即便是孩子睡着了,婆媳俩总有一个寸步不离的在旁看着。
这日,江璃从女学回来,接过袁娘递来的湿帕巾擦了擦手,迫不及待的抱过方氏怀里,咿呀学语的小丫头。
“兰姐儿今天可听话?”
方氏笑道:“娘子不必操心的,姐儿是奴家见过最乖巧的丫头。”
看着软糯可爱的小兰姐儿,江璃脸上噙满了笑意,示意方氏到跟前来坐:“快来,我给你把把脉。”
方氏闻言一怔,尴尬的看向一旁的婆母袁娘。
袁娘喜笑颜开的示意儿媳照做,恨不能儿媳身子调理好了,快些怀上孩子。
方氏满怀羞怯的在对面的櫈子落座,撩起衣袖搭在红木梨桌面:“奴家,有劳娘子了。”
江璃指腹轻轻搭在方氏的腕上,很快便感应到方氏的脉络走向比之以往通畅了许多。
方氏年少时宫寒,月事时时不准,但因着岛上没有大夫郎中,女子的问题总不好劳师动众的让当家男人在外头找来大夫。
在江璃的调理下,方氏宫寒的症状得到了改善:“还不错,照着方子再吃两服即可。”
袁娘和方氏闻言,感激的起身福礼:“奴家多谢娘子相助。”
“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快别见外。阙哥儿和珩哥儿快下学了,灶房晚食准备出来了吗?”
袁娘点头:“是的娘子,今个大栓小子在海上捕了水鱼,送了只过来给娘子您补身子的,奴家让灶房煨了汤,晚些您多喝点。”
“好。”
几人正欢笑唠嗑,忽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冥午焦急的声音:“璃娘子,不好了!”
江璃闻言一怔,微微蹙起眉头看着来人。
袁娘和方氏心底忽地紧绷,尤其是看见冥午身上衣衫沾染了血渍,顿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