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周淳风睁眼醒来,便听见萧巢的大嗓门,炸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萧巢彻夜未眠,起义军出了叛徒这事,气得他根本睡不着觉,且要紧着找出被淮军囚禁的洪副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萧巢总算在淮王府后院不易被察觉的密窖中,找到了被囚的三名副将。
当看见援兵的时候,洪副将等人死灰的心瞬间恢燃。
密窖里的几人被麻绳捆绑成粽子,嘴里还塞了破布,身上多处刀伤,都以为得死在这不为人知的密室之中。
萧巢带着几人回来,见坐在上首闭眼歇息的周淳风醒来:“老周,果真如你所料,老子在淮王府找到了人。”
周淳风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双手扶腰起身。他这点所料并不算什么,在徽州城内,有什么比淮王府更适合藏人。
“早前大爷攻下徽州城时,拿下为质的王淮府亲眷,该是已经被后来的淮军转移。”周淳风说道。
灰头土脸的三名副将悻悻然的别开目光,感觉他们此刻在周淳风眼里,跟没穿衣衫的小丑似的,被看了个透彻。
想他们仨自诩是大爷的得力干将,不想,大爷前脚刚离开,他们仨带领的起义军又被赶回来的淮军打得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
重要的是,他们其中出了个沈坚叛徒,本该集中运送物资的沈坚,竟与淮军勾结里应外合,不然他们仨也不会着了淮军的道。
如今,沦落到这副境地,他们根本没脸面对大爷,更何论在他们面前的是周淳风,曾经他们兄弟几个最不放在眼里的外人。
萧巢当然生气,他气是气在沈坚叛变,他双手插腰气得鼻孔冒烟:“别让老子逮到姓沈的,不然老子扒了他一层皮。”
周淳风懒得理会面前几人的小心思,正好冥一近前来报。
“主子,属下等已搜出淮军藏匿在城内的军需,照主子吩咐,留下三成在徽州城,剩下七成都已押上马车。”
几名副将之前没见过冥一,正好奇是哪支新兵,再听其对周淳风的称呼,不觉震惊久久。
啥主子,啥属下!
周淳风手里那支兵是否太不把二爷放在眼里,认清楚谁是主子没?
不料,周淳风当着他们的面,应得干脆,直接下令:“好,吩咐下去,留一百兵将在城里给洪副将和二爷,剩下的随我和肖副将、秦副将极速赶往洪河中流与大爷会合。”
“是。”
秦副将和肖副将恍了恍神,虽然震惊,但想到沈坚那个叛徒该是与淮军联手对付大爷,赶忙道:“好,我等这便去准备一番。”
二人说罢,转身出了前厅。
徒留在厅里的洪副将和萧巢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然的看了看周淳风。
萧巢听说要把他留下,立马不干了:“不是,老周你咋把我留下呢?”
周淳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下徽州城已稳,但这里只有洪副将一人守城,难免疏忽。”
洪副将:……
被怀疑的心梗到不行,但也没脸反驳。
周淳风继续道:“昨夜我已派人赶往兖州城。不日,程副将会从兖住城拨来一批兵马,届时,徽州城便交由洪副将一人领兵守城,你再赶往荆州与我等会合,这是大爷的主意。”
洪副将听闻是大爷的意思,原本心底的不忿,蔫了!
萧巢不信:“我大哥的意思,我咋不知道呢?”
“嗯,确实是大爷的主意。”
周淳风知道萧巢不会相信,但是萧巢必须得留下。
荆州城一战,险象环生,无论如何,萧家需得留下一脉。
倘若起义军能从此战大捷胜出,起义军日后根本不必担心兵马不足,更不惧兵心涣散。
中原之战是场豪赌,萧家不能将所有的赌注往里押。
萧巢怔了怔,心有不甘,他不想错过几军交战的名场面,可在面对周淳风坚毅的目光时,又察觉到某种异样。
周淳风内心沉重的交待道:“守好徽州城,哥们等你来会!”
“好!”萧巢咬咬牙,抬手与之交握。
周淳风收回手,拍了拍洪副将的肩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与洪副将接触。
这一下,不禁将洪副将整怔,怎的感觉周淳风像是去赴死一样。
片刻的目光交流中,洪副将心头一阵重颤,似明白了周淳风眼底的意思,无声颌首,承诺肩上的重任。
长生岛。
江璃将手头紧要的事安排妥当之后,每日晨起带上赵氏和方氏身边的两个丫头一同上山。长生岛夏季气候宜人,山上滋养了许多难得的珍贵药材。
赶在晌午前回到家陪伴孩子,下晌再到学堂给小丫头们授学认药,皆用每日新鲜采摘的药材做为实物参照,仔细与孩子们讲述药材的作用。
充实的时光让江璃渐渐找回从前工作时的干劲。
安哥儿有时玩累了,会悄摸到女学堂找娘亲,或是偷偷躲在教室的某个小角落,跟着一起听课。
嗯——,小家伙表示,虽然听不懂,但他就是想听娘亲说话。
景哥儿依然是那么的皮实,能玩绝对不闲着,能跑绝对不躺着,能闹更不可能安静,每天晚上吃了饭,睡的最早的便是他。
有一点让江璃对这小子刮目相看,兄弟中属景哥儿对习武最感兴致,小个子无论是扎马步或是挥拳踢脚都学得有模有样。
住进这座四方城以来,嗷呜的活动范围变大了,绛鳞阁的孩子和护卫初见它时,都吓得浑身起满鸡皮疙瘩,不敢在它面前发出半点动静。
渐渐接触下来,又发觉这只野狼对他们没有恶意。
甚至你在它旁边路过时,嗷呜有时都懒得抬头看一眼!
众人表示:这只野狼很有个性。
江璃平日里再忙,都会抽出些许时间关注阙哥儿和珩哥儿的学业,族叔和齐叔时常在她面前夸赞珩哥儿是个极有天赋的孩子,是读书科举那块料,小脑袋瓜转得够快,很多学识教一遍就会,似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江璃得知,不觉诧然。
难道,珩哥儿随了周淳风,天生自带过目不忘的本事!
奕珩这孩子自小心思敏锐,又极为敏感,平日里少言,任谁看了都像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所以,江璃特意给珩哥儿身边安排个话唠的小子,没得回头孩子真把自个闷成葫芦,没病也得闷出抑郁症。
阙哥儿在学识上非常用功,加之底子良好又是个肯下功夫的孩子。前有珩哥儿做对比,后有长辈对他的期望。阙哥儿一刻钟都不敢松懈,生怕辜负长辈对他的期望。
跟着一起上学的大宝不过刚满四岁,孩子还处在爱玩的年纪,架不住家中老爷子和亲爹摁着他学习,课堂上多是睡觉,睡觉再睡觉。
族叔和齐叔念在孩子小,教他的都是基础功,二老秉承着孩子学习不能强压,没得生起逆反的心理,再大两岁管不住的时候,真就不愿来上学了。
绛鳞阁女子学堂开课后,明姐儿也从哥儿的学堂移过来,跟族里的小丫头一起听课,开始学着认药材。
在江璃操持下,长生岛逐渐朝着她规划的路线慢慢发展,不知不觉中,所有事物看似没变,但都慢慢的发生了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