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故事里提及,朝廷派来的官兵会绕开入学子弟。”江璃回想起这个节点,当即想到了周老三:“所以,周允富重生入学,很可能是为了逃避官兵抓拿。”
听江璃这番分析,周淳风觉得不无可能:“想来如此,古时战起,民间谣传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毕竟临时抽丁上场九死一生。”
江璃不由心惊的握紧周淳风的手:“赶明儿,你也入族学。”
反正周淳风未来科不科举无所谓,重要的是躲过这遭朝廷抽丁。
只见,周淳风神色缓了缓,目光深深的看着她:“你可信我?”
江璃:……
周淳风这番话,顿时让江璃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想从军?”
“此前我已想过,或许这是改变咱现下生活的困境。”周淳风说罢,抬手将她的脑袋摁入怀里:“江璃,乡下的日子或许安逸,但我做为男人,希望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在这里,江璃可凭一己之力采药施医赚银子,但他周淳风岂能眼睁睁看着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一个女人身上。
“可是,前世的大庆很可能会衰败,你这一去,岂不等同——。”江璃声音哽咽,将脸埋在他衣衫里,不敢想周淳风在战场上的凶险。
“相信我。”
听周淳风的语气之坚定,江璃整颗心都揪作一团,既已决定两人好好在这个时代生活,她怎舍得分离。
江璃缓了缓思绪,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好,我信你!”
既然他坚持,那么她就支持。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他们本就是不是书中之人,倒不如任其心性畅快的活一场,不负来此一朝。
此刻,打开心扉的两人,眼中只有彼此,他们不惧未来风雨,同时也更珍惜相伴的时光。
月色下,纸糊窗内的烛火熄灭,仍能倒映出两抹相依的身影——。
老周家。
周老二鞭伤后足足趴炕上几日,背部的伤口方才愈合,打从他睁眼,目光中的深沉已不复以往。
自从周老二受了鞭伤,王氏娘生怕之前怂恿之事被老二忌恨在心,麻溜脚底板抹油,带着外孙良哥儿回到镇上。
王氏本还想在周老二面前嗷两嗓,啐骂族里人不厚道,怎能真的对族人下如此重手,回头捎书信到上京跟婆母狠狠的告族长一状。
不想,每回王氏刚提起嗓音,立马接受到当家男人的怒目,吓得王氏如今在当家男人面前大气不敢出。
两月后,周老三在族学里看见周老二,整个人都傻了,惊诧之余也猜到了什么。
莫不是老二也重生了!
不然,老二这榆木脑袋上辈子大字不识几个,怎的偏偏跟着入学堂。
即然老二与他一样重生,没主动到上京找老娘和林氏,想必也是不愿再与老四有任何的牵扯。
老天真是会开玩笑,居然让他们一家子都重生,看来老天对他们家上世心生怜悯。所以,让他们都重活了一世,改变自己的命运!
周老二入学之事,少不得被十里屯的人拿来当笑话谈资。任村里人再议论,周老二都顾若惘闻,家里的活计和地里的劳作全落到了王氏一人身上。
以往王氏只有在林氏眼皮子底下才兢兢业业,自从林氏离开后,家里的活计她从不沾手。如今她阻止不了当家男人入学,认为老二一定是被打疯了,醒来之后全然转了性子,从前不吭不声对她千依百顺,现在动不动就给她甩脸子。
现下王氏日日起早贪黑,心里有苦难言,吊着她这口气撑下去的全靠信念。王氏坚信再过不久婆母一定会派人到十里屯接他们二房到上京跟着享福,彼时她再狠狠的在婆母面前诉一番苦。
江璃和周淳风得知周老二入学当日,同样猜到了周老二或许也跟着重生。这一世的节点真真是让他俩啼笑皆非,重生跟闹着玩似的。
好在重生后的老周家没再招惹他们大房,无论对方怀揣着什么心思,若是能如此相安无事,自是最好不过。
时光匆匆,很快来到了农忙丰收的好时节,村民们个个脸上扬漾着笑容,弯着腰身在一片片金灿灿的庄稼地里采收。
今年江璃让周淳风买了头牛,收割好的稻谷不用再费劲挑回院里,成捆成捆的扎在车板子上,轻省了不少。
夫妻俩忙活两日,总算把地里的稻谷都收成。他们和周二叔家种的山药,约摸两月后采收,高高的山药绿茎长得有半人多高,村民们听说地里种的是值钱的山药,个个心思蠢蠢欲动。
奈何自从周老二那件事情过后,整个周氏族人都帮忙盯着那块地,外姓村民可不敢随意偷采。
这日,周淳风在院里赶牛辗谷穗,江璃坐在廊下做针线,嗷呜懒洋洋的趴在江璃脚边歇息。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
“大哥,大嫂~不好了~”
周淳风停下活计,拉开院门就见大栓大步进来,着急忙慌的关上门板。
夫妻俩见大栓这副紧张的模样,面色不由得凛了凛,周淳风问:“什么事?”
大栓缓了好几口气:“刚才,刚才有人看见镇上来了许多官兵,说是朝廷又要打仗,现在到下头来抓壮丁。”
咯噔~
江璃心头猛的一颤,战事果真提前而置。
她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来到周淳风身旁。
周淳风回头伸手握住江璃的手,继续问:“当下村里什么情况?”
“别说咱村子了,十里八乡怕是都收到了风声,家里有壮年男子的都跑到山上躲着。大哥,快别愣着了,我爹让我过来喊上你一块到山上避风头,官兵找不到咱们自然就会走。”
江璃压下狂跳的心脏,缓声问:“官兵是从镇子下来的?”
“可不是,应该是从县城来的,快别磨叽了,咱十里屯第一个遭殃。”
大栓说着话,此时院子外果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开门就知道是村里壮年的汉子成群结伴的往山上跑。
“赶紧的,大哥,别耽误了,要是被抓了壮丁,咱就完了。”
周淳风默默的与江璃相视一眼,道:“想屁吃!即然是朝廷的官兵,他们手上必然有名录,挨家挨户有几名壮丁,名录册子上记载得一清二楚,你能躲得过?”
大栓:……
啥?还有这事?他不知道啊!
江璃道:“你大哥说的没错,官兵如果在咱村子里对不上名录,即便躲到山上也能找着人,彼时朝廷叛以重罪,还连累了一家老小。”
大栓:……
这么严重?老爹也没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