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葛老七照例起来准备晚饭,却意外地看到暮云山的天空,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蒋奇在斩杀了席天成之后,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九华门的宗主。而就在这一日,蒋奇将席天城的所有弟子全部斩杀,而那些长老们的弟子,也都被送出了山门。之后蒋奇便派出门下的门人,去各个门派传递消息,一月之后,蒋奇接任掌教之位,广邀天下同道。
等到烟尘散尽,葛老七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又开始烧火煮饭了。
一夜的腥风血雨之后,樊州城内依旧是一片宁静,但是在这宁静的背后,隐藏着许多的阴谋。这些日子,大河帮总舵大门紧闭,大门紧闭,门口的侍卫个个戒备森严。
吕亮,也就是汉江盟的会长,此时正端坐在大殿之中,心情十分沉重,程望的归来,让他寝食难安,这都是因为程望给他带来了一份药材。
在江湖郎中们看来,这《药经》无疑是一部神物,但在吕亮、程望等人眼里,却只是一部无用之物。更为关键的一点,便是天下皆知,程望携着“乾坤决”返回汉江盟总舵,这一点最为严重。
吕亮想起三日前,程望将这份药方放在自己面前,顿时有种一口老血喷出来的冲动,他很想杀了这个白痴,但一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吕亮又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现在樊州城中,黑白两道都在向汉江会靠拢,汉江会更是隐隐有四分五裂之势,若不是吕亮威望太高,其他中小帮会,只怕早已与他们分道扬镳了。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吕亮在汉江多年,交游广阔,前些日子派人将消息传到了自己的至交好友那里,想要请他们出手相助,但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吕亮这个做了半辈子英雄的人,心中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吕亮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几十年的汉江会,竟然走上了穷途末路?
看到哥哥脸上的绝望,程望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是辗转反侧,后悔自己被人骗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将那株药材带回樊州。如果那一天他没有返回樊州,吕亮大可找个理由推脱,说《汉江会》在成王手中,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他的到来,无疑给汉江盟带来了灭顶之灾。
这么一想,程望心头一狠,挺直了腰杆,怒声道:“兄弟,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若是那几个武林中人来找你麻烦,你就交出我,连同这本破书,你要怎么处置,我程望都可以接受,但前提是,我汉江会还在。”
“你这个混蛋!”吕亮勃然大怒,双眼通红地说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让别人帮我背过黑锅,更别说我的哥哥了!”吕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娘死得很快,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建立起了汉江会,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了,但是现在,唉!这怎么可能?”
听到哥哥的话,程望直接跪在了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哥哥,都是我连累你了!”
“别乱说话!”吕亮看着自己的哥哥,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他站起来,将程望从地上拉了起来,“等下,你去准备一下,然后带着冲儿去你的卧室,这两日,你就在这里别出去了。如果有大量的武林人士前来袭击,你可以和重儿一起逃走,前往江南。”吕亮所说的重儿,正是他的儿子程冲。
“没有!哥,这件事情都是我惹出来的,我要不要留下来?”程望连忙阻止,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吕亮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吕亮愤怒地说道,“你觉得你杀了我,就不会有人管了吗?你是不是想让程家的人都死光了?”
吕亮一番话说得程望哑了,的确,若只是一部乾坤决,倒也罢了,但近年来汉江盟与南家势同水火,这种绝佳的时机,他怎么可能错过?这段时间,吕亮也意识到,就算程望真的将《乾坤决》拿了出来,汉江会也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这种情况下,汉江联盟与吕亮都要杀,汉江会也要解散,这就是南问天与周围几个大能的真正意图。
“大哥,你就别担心了,有我程望在,冲儿绝对不会比我先走一步!”程望虽然头脑简单,但做了这么多年的副会长,心性也变得成熟了不少,如果不能避免这一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护程家的后人。
得到了成王的承诺,吕亮才放下心来,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枭雄末路的颓废。
吕亮微微摆了摆手,让程望出去做些准备,整个大厅内就剩下他一个人,吕亮看着渐渐升起的红色太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似乎想起了几十年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那年寒冬,樊州城内,吕亮十五,十一岁,程望,两人以行乞为生。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年的冬季格外寒冷,两个又饿又饿的家伙,在一户富户家里,跟一帮流浪汉抢剩下的残羹冷炙。结果,吕亮被流浪狗啃得浑身是伤,而程望则是被撕成了碎片。但幸运的是,他们猎到了一条流浪狗,找到了一些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两个人就这样在角落里度过了一晚,然后就开始了他们的流浪生涯。吕亮还清晰地回忆起那天,哥哥指着天上的一轮红日,对他说:“你说,我们还能不能见到明日的阳光?”
他想起了那时候内心的痛苦,却依旧对自己的哥哥说:“只要有朝阳,一切都还有希望!”也就是在那个光明的日子,他和他的弟弟,在一座废弃的寺庙之中,找到了一位已经死亡很久的武者,得到了一部“龙破斩”的刀法秘籍,然后两人便在樊州江湖路上,成为了一方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