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闻安转过身去，看向站在黑暗中的小男孩，他锁了锁眉头，疑惑的问他：“你是？”
“我是小舟。”他从黑暗中走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你可不可以救救月月？”
季闻安见到他脸上挂了彩，笑着问他：“跟人打架了？”
小舟碰了碰脸上的伤，正色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月月，是月月！”
“月月？月月怎么啦？”季闻安愣了愣，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到月月，他的确没能在今天的孩子堆里看到那个乖巧的女孩。
月月是个不会说话的残疾儿，往常他每次过来，月月会坐在楼梯间远远的朝他挥手，女孩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笑起来很好看。
男孩戒备的瞟了一眼外头，拉着他站到一旁小声的说：“我那天听到院长和副院长在办公室里说话，他们把月月卖给了一个越南女人，那个越南女人根本就不是好人！他们要伤害月月，要借月月救别人！”
“傻孩子，救命的事情是医生该做的，月月怎么救人呢？”季闻安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的情绪：“是不是你听错了？”
小舟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他紧张的抓紧了季闻安的手，眼里泪光闪烁：“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听到他们在讨论月月的血型和身体健康状态。”
他的神情让季闻安感到不安，小舟是福利院的最大的孩子，今年十一岁了，平常不太说话，但是心特别细，也是孩子堆里的大哥哥。他的话不得不让季闻安重视起来。
“想跟我回家吗？”他忽然问他。
“不行，我还要保护这里的弟弟妹妹。”小舟不是不心动，但他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哦？”季闻安听到他的回答，令他十分惊喜，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说道：“好孩子，我下次还来看你们。”
“月月的事情······”他抓住季闻安的衣摆，满脸的祈求。
“放心，我会去调查的。”季闻安笑着牵起他的手，说道：“走吧，我留下来吃晚饭。”
“谢谢你，季叔叔，你是个好人！”小舟跟在他的身边，兴奋的说道。
“好人啊～”季闻安感慨一笑，难得有人说他是个好人啊！
方院长见季闻安带着小舟从洗手间出来，面色一沉，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又乱跑！”
小舟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躲在季闻安身后，方院长讪笑着说道：“季总，这孩子经常在院里欺负小朋友，叛逆的很，这不，昨天还偷跑出去跟街头的混混打了一架。”
小舟紧紧的攥着季闻安的衣摆，他沉默着不说话。此刻如果在季闻安面前揭发方院长苛待福利院孩子的事情，只怕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孩儿嘛，难免调皮。”季闻安笑着将小舟拉到身前，“方院长，我留下用个便饭，不介意吧！”
“当然，当然，我让厨房去准备好饭好菜。”
“我跟孩子们吃一样的就行。”季闻安故意道。
方院长尴尬一笑，点点头说：“好，好。”
天使福利院的晚餐有四个菜，每个小朋友分到了一个鸡腿，炒了西兰花炒肉，虾滑蒸蛋，还炖了山药排骨汤。
福利院的孩子们显然很少能吃到这样的菜色，看着自己盘子里可口的饭菜馋的直流口水，他们一个个埋头吃饭，大口吃肉，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季闻安对这位方院长更为疑心。
年前他给福利院捐了十万块，让这位方院长将福利院翻新，给孩子们好的生活环境，改善他们的生活质量，但现在看起来，那钱估计被这位方院长私吞了不少。
副院长见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为了打消季闻安的疑虑，连忙赔笑道：“其实平时给她们做的饭菜也不错，今儿大概是看到有鸡腿吃，所以吃相多少有点难看，季总您别介意。”
方院长也连连点头：“他们啊，最爱吃鸡腿了。从前真是可怜这群孩子。咱们天使福利院还得多亏了季总您的照顾，要不是您出手相助，咱们以及孩子们都还不知道何去何从！”
“方院长能够在如此困顿的环境中将孩子们养到这么大，是你们心善，福利院有今天都是你们的功劳。”季闻安笑着用饮料与方院长碰了一杯。
方院长饮了一杯酒，笑意浓郁。
用过晚饭，季闻安从天使福利院离开后，方院长将小舟推进一间小黑屋，他阴着脸一脚踹在小舟身上，“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说。”小舟连忙摆手，忍着腹部的疼痛后退了几步。
“你要是敢在他面前乱话说，下次可就不是揍你那么简单了。”副院长从外头走进来，满脸温柔的蹲在小舟身边，捏住他的脸啧啧嘴：“看看，这小脸都肿成什么样了，要是再糟糕一点，这张脸可就烂了，你说要是脸烂了，以后还会有人来领养你吗？”
“院长，副院长，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我会乖乖听话，求你们放过我！”小舟匍匐在地上，朝着方院长和副院长磕头。
方院长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副院长站起来，高跟鞋在黑暗中啪嗒作响，她走到方院长身边，一双手攀附在他的脖子上，笑着说：“行了，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了，我们去做我们的事。”
方院长看着眼前女人娇俏的脸，将她一把抱起离开了小黑屋。
小舟长舒了一口气，他坐在角落里，望着窗外的月光，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额上落下来，他做出了决定：福利院的事情必须告诉季叔叔。
季闻安拨了个电话给阮宁，让她暂时不要找肖像画里的女孩，先去调查天使福利院和一个叫月月的女孩以及那位越南女人。
他坐在车内望向天使幼儿园的门口，当年就是在这个门口他在寒风中被一个女孩保护的画面犹在昨日，那个女孩是他黑暗生命里唯一的光芒，他找了她很多年，但从来没有找到过。
当年那个暖黄色的女孩，一直活在他的回忆中。若不是因为这份回忆，他绝不可能在这福利院浪费时间，毕竟这座福利院可没给他什么好的记忆。
如今的这位方院长与当年的院长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座福利院，是该整顿整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