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来怀徽阁寻自己,陆执月早已见怪不怪。
可今日他来的太早,直接将陆执月给吓得呼吸一窒,忙将手里端着的蜡烛吹灭,转头捂住霍听风的嘴。
外面守夜的魏嬷嬷还没睡觉,他疯了!
霍听风夜视能力不错,即便是黑夜之中,也能够看到压在自己身体上方的陆执月的神色。
虽紧张,可因月华笼罩的缘故透露着一丝丝神秘,像是瑶池谪仙。
他轻轻在陆执月掌心亲了一下,惊得陆执月又羞又恼,忙将手拿走。
可霍听风一向不要脸,又将那已经结痂脱落了手伸到陆执月面前,双眼弯弯无赖低声道:“现在到你了。”
陆执月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下:“快点走。”
“你知道的,这样对我没用。”
霍听风一个用力,便将坐着的人搂进怀里。
陆执月长发在宫中画了个圈,淡淡的茉莉香味瞬间充盈他整个鼻腔。
身体莫名躁动,他翻了个身压住。
“明天我同你一起出门,你想办法让你二哥哥别来接你,好不好?”
想得美。
陆执月闭上眼,脸上尽是麻木。
可这样在霍听风眼里看来却更美。
“阿月。”他在她脸上磨砂,“我明日想同你一起乘坐马车,答应我一次,好不好?”
陆执月仍旧以沉默应对。
“这几日查出尚书邵世明一些罪证,后日我需提前上朝恐怕多少天都看不到你,你就不能答应我一次?”
他温声细语,仿佛不是京城那个人见人畏的笑面煞神都督。
始终将陆执月圈在怀里轻轻诱哄着。
陆执月眸子缩了缩,胸腔呼吸瞬间停止,终于舍得给霍听风一个眼神,转过身去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说的,可是工部尚书邵世明,他怎么了!”
霍听风眉头一顿,察觉到陆执月的不对劲:“利用职务之便贪墨,数额庞大,且闹出人命,你生病那几日的白天,本督都在查这件事。”
他轻轻在陆执月嘴唇上啄了一下:“怎么?陆伯父同他认识?还是你认识?”
陆执月呼吸有些急促,梦里不堪的一幕瞬间浮上心头。
她脸色苍白,手脚冰凉麻木。
邵世明。
是她成亲之后,第一个接来的客。
那个油头大耳,脑满肠肥,有特殊癖好的恶心男人!
想起来自己那一夜受到的折磨,陆执月胸腔忽而涌上一阵恶心。
恨意同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骨血,越缠越紧,仿佛将她整个人都包裹窒息。
“阿月,你怎么了?”
察觉到小女娘瞳孔放大,顷刻间霍听风后背一凉,头顶立刻生出冷汗,伸手想去掐她人中。
不想陆执月紧紧地抓着他手臂,突然掀开床帐趴在边缘。
“呕!”
邵世明!
霍择云!
还有柳醉微和李氏!
他们,他们……
陆执月被呛得喘不上来气,外间魏嬷嬷听见声音,迷蒙中想起身。
一直守在外面的金错听见声音不对,忙跳进窗户,伸手点上魏嬷嬷安神穴。
然后赶紧蒙着眼将一边的痰盂接到陆执月身前。
陆执月干呕几声,根本吐不出来。
霍听风立刻从怀里掏出寻常带在身上的薄荷丸,打开瓷瓶在她鼻子下面熏了几下。
那味道直冲上脑。
陆执月双眼猩红,却也缓解了许多,捏着霍听风的手臂躺回到了床上。
霍听风立刻下床给她端来茶水漱口,迎着月光见小女娘脸儿上尽是泪水,便再没敢询问她到底怎么了。
可心中对邵世明的猜测却更多了些。
陆执月有些呼吸不上来。
梦中的恐惧、恶心与绝望爬上心头。
看着霍听风那关切的目光,她鼻尖一酸,第一次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我困了,想睡觉。”
霍听风还有些担心,可闻言也没多说什么,顺着她上了床,将人搂在怀里。
陆执月将头埋在霍听风胸口,双手用力,勒住了他的劲腰,同以前每次他勒着自己一样。
霍听风有些想笑:“勒我做什么?”
“感受一下自己还活着。”
怎就没活了。
霍听风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低声在她头顶道:“别想那些,不管谁欺负了你,只要又本督在一天,就不会让这些人得意的,放心。”
陆执月唇角弧度有些嘲讽,更多的是勉强。
欺负她的人都在梦里。
在她那个不想回忆的梦里。
得意……
她轻轻咬住下唇。
或许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命运,所以让邵世明提前进棺材?
梦里,她这个恩客,可是足足缠了她三年,帮霍择云登上高位之后,才跌下尚书神坛。
没想到这么快。
她声音发闷:“抄家还是流放?”
“男子下狱,成年者斩首,女子与未成年者流放岭南三千里。”
霍听风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感觉方才陆执月的反应同邵世明有关。
他打算明日让人去查查这个邵世明。
“阿月,后日下朝之后本督应该就去抄家了,若你想去看,本督特给你开个后门,你看如何?”
陆执月顿了顿,有些不敢相信,抬眸看他时双眼的红血丝已经退了大半,甚至还露出两分希望:“可以吗?”
“为何不可。”他将人重新按回自己怀中。
“本朝陛下之外,本督最大。”
更何况只要阿月开心,他做什么都可。
陆执月嗯了一声,强迫自己不去回忆梦中那些可怕的事,第一次没有抗拒霍听风的接近,在他怀里朦胧入睡。
只可怜了霍听风。
一夜都在猜测陆执月为何听见邵世明这么大的反应。
又担心她因心情缘故而睡不好,所以一夜都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这也直导致第二日二人在饭厅相见时,霍听风是歪着脑袋过来的。
今日清晨人倒是凑齐了。
可众人气氛奇怪,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陆执月看着他的脖子,一双杏眼始终落在霍听风的位置上。
老夫人刚落座,就察觉霍听风不对劲,眯着眼看了一眼:“哎呦,这脖子是怎么了?”
怎歪成这样?
寻常瘫瘫歪歪的身子也坐直了。
可拧的不轻啊。
霍听风闻言,唇角仍是那混不吝的弧度:“昨夜梦见抱着美娇娘睡觉,结果没想到醒了之后才发现是一场空,还把脖子给扭了。”
霍均山有些奇怪:“你还能做这种梦?”
这些年给霍听风议亲,他要么发火,要么拒绝,从没同意过,他都要以为自己大儿子喜欢男人了。
结果今日居然听见他说这话。
霍均山迅速来了兴趣:“我看你是到了岁数该娶媳妇了,同父亲说说,想要个什么样的,父亲去给你寻来。”
听见这话,陆执月迅速察觉不好。
果然便听霍听风道。
“若如此,那父亲帮我寻个杏**眼,表面乖糯实则喜欢掐人,有小情趣的,儿子本就没出息,最喜欢这种长了爪子的猫儿了!”
说着,还将目光落在陆执月身上:“阿月从前在京城关系好的女子多,你有没有认得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