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蕖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她醒了过来,发现是辛柏聿将一件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夜里风大。”他的表情似乎有点不自然,又努力让自己解释的简短自然。
洛云蕖紧了紧他给的衣服,说了一句谢谢,又问:“到哪里了?”
辛柏聿如实回答:“快到悬壶药铺了,我们要去接上苏姑娘。”
洛云蕖努力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有点尴尬的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累了。”
辛柏聿接了话说:“何止是累?你看看你,脸乌漆嘛黑,衣服破破烂烂,少不得身上也乌青不少。”
洛云蕖才惊觉:“你说起来了我才觉得哪哪儿都疼。”
辛柏聿又同情她又忍不住被她逗笑:“我听苏姑娘大概说了一下当时情形,你知道吗?虽然我知道你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但听说你领着一帮柔弱女子闯出来时我还是不敢相信。”
洛云蕖也后知后觉道:“是哦,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我生怕他们把我卖了,又重新回到秦楼那样的地方,与其那样活着还不如拼死一搏的好!”
辛柏聿看了她一眼,慢慢说:“不管如何,你都要活着,必须活着,我肯定会救你。”
洛云蕖便反驳:“才不要,活着和活着是有区别的,要是不能好好活着,那必须豁出命去博一回才行!我才不要忍气吞声一辈子!”
辛柏聿道:“自然不会忍气吞声,以后谁要欺负你,那我必定加倍还回去,你放心。”
洛云蕖忽然很好奇:“你说我俩非亲非故,你怎么总这么照顾我?”
辛柏聿反问她:“那咱们两个位置互换一下,你会不会也这么照顾我?”
洛云蕖点头:“会的,扶贫济弱,行侠仗义可是我的本色,那必须得照顾。”
辛柏聿便笑:“对,所以你懂了?”
洛云蕖与他相视一笑:“懂了,不愧是朋友!”
还好,没什么男女之情,洛云蕖心里十分轻松,想想也是,怎么可能呢?
到了悬壶药铺,洛云蕖待马车挺稳后就跳了下去,急急向里面跑去。
杜大夫在灯下翻着一本医书,似乎是在等辛柏聿,见洛云蕖进来不免吃惊:“是你啊!”
“我们又见面了,杜大夫。”洛云蕖礼貌的问候,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请问苏姑娘如何?怎么不见她呢?”
杜大夫回:“她有点受惊吓,加上过度疲惫,我已经安排她喝了安胎药去后边客房休息了,也不知她睡着了没。”
洛云蕖听了声音变小了:“多谢多谢,她没有大碍我就放心了。”
杜大夫叹道:“我听她说了你们的事,可真是惊险无比,她还十分担心你呢!”
“那我去看看她。”洛云蕖说完向后院去了。
辛柏聿才进来,杜大夫又欲行礼,被他拦住了:“今夜辛苦杜大夫了。”
“您太客气了,这本是我的分内之职。”杜大夫谦和的回道。
辛柏聿又问他:“杜大夫,我之前让你寻的方子可寻到了?”
杜大夫“哦”了一声,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方子递给辛柏聿,道:“找到了,依照古方来看,洛姑娘的脸应该是用毒所致,这种毒叫花印热毒,是源自梵真国的一种叫花印所产的毒,要想解这种毒也很繁琐,额,应该说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辛柏聿问:“是药引取不到?还是有别的困难?您尽管说,我来想办法。”
杜大夫似乎有难言之隐,犹豫了一下才说:“药引虽难,不过是时间问题,四季雨雪冰霜,春夏秋冬奇花异草我都能想办法来配,这叫天时地利,唯有人和,着实叫我作难。”
说着,他拿过辛柏聿的方子指了指其中一行字,辛柏聿看了也十分不解,问:“此为何意?”
杜大夫老脸微红,道:“这毒……乃潜毒,虽然表在皮肤,有碍观瞻,但到了女子葵水初降之时又会引发毒向五脏六腑倒流,届时虽然表面红障可自然消去,容颜恢复,然毒深体衰,不日人亡。”
辛柏聿听了沉默,继而问:“接着将你要说的话都说了。”
杜大夫说:“花印毒也是一种春毒,若非遇到有缘人,行夫妻之实,只解药也无用,这就是我说的人和,药和人,阴阳平衡房术,缺一不可。”
辛柏聿道:“照你这么说,这毒确实烈性非常,有缘人又如何解释?”
“自然是洛姑娘心爱之人,由爱动情,由情牵及五脏六腑,才有功效。”
辛柏聿攥紧了方子,问:“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杜大夫点头:“恕在下无能,近来遍查医书古籍,也只找到这一个法子。”
辛柏聿又问:“你的药引凑齐需要多久?”
“运气好的话一年,运气不好的话三年。”杜大夫回道。
辛柏聿顿了顿才问:“那女子初潮一般是多大年龄?”
杜大夫回:“约莫十二三岁,但也因人而异,有的早一两年,有的晚一两年。”
辛柏聿将单子还给他:“我知道了,你尽早按照方子配齐药引,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其他人一概不可说。”
杜大夫收回方子,点头答应了。
辛柏聿向后院走去,到了客房门前,听到里面在说话,便停了下来。
烛光微弱,洛云蕖和苏溪宁正在圆桌前说着话,辛柏聿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小小的又单薄,可又感到那个小小的身体里总是迸发着大大的能量。
原本以为不过是皮肤之毒,却不想毒性如此之烈,而那个人还蒙在鼓里。
辛柏聿很难想象,洛云蕖的阿娘当时到底以怎样的心情喂她的女儿服下这样的毒,是不知?是无奈?还是包含着巨大的赌性要拿自己女儿的命去豪赌未来一把?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洛云蕖真相,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都不能说。
只听苏溪宁在里面兴奋地说道:“云蕖,真难想象,感觉这些天我好像在做梦一样,从未经历,从未想象,如此轰轰烈烈,你可以救出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