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边,听完了老嬷嬷的禀报,皇帝陷入了沉思,将稍后的事情串起来想想,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出戏的目的。不禁暗想长孙元果然还是之前那个长孙元,虽然沉寂了两年,但是并不代表她就此颓败下去。
老嬷嬷见了皇帝思考的神色,想了想,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多嘴道:“这次皇后娘娘也捐献了物件,届时会由宇文小姐等人在外面竞价拍卖。”
皇帝看了老嬷嬷一眼,面露探究的神色。老嬷嬷是一直跟在长孙元身边的,是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老人,虽说她心里对皇帝做的事情也深感痛恨,但是他们毕竟也是有过欢好的时候,作为老人,肯定是希望他们能够冰释前嫌,恢复如初,这样皇后也能过得舒心些。
老嬷嬷见皇帝如此没有反应,心下一恨,暗想自己何必多事,如今他们之间的事岂是她能干预得了的?只言道:“老奴还要回去照顾皇后娘娘,就此告退了。”
“下去吧。”皇帝回应道。
老嬷嬷应声缓缓退了出去。
皇帝手里把玩着玉戒指,沉默了半响,终是吩咐身边的宫人道:“去打听一下,义卖的日子是哪一天,去安排一下,我们出宫一趟。”
“是。”宫人面色无他的点头称是。
第二日一早,在御花园摆摊的人换成了乾祥宫的人。既得皇帝首肯,淑贵妃便大张旗鼓地让宫内人宣扬出去,告知众人淑贵妃接了这个活。
淑贵妃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众人日常巴结都不一定寻着门路,如今既然公然的说主管了赈灾捐献一事,自然是寻着这个机会好好巴结一下。
摊子从上午摆起来开始就络绎不绝地有各宫的宫女手里拿着包裹前来登记捐款。待到中午的时候,摊子前已然排起了长队,乾祥宫的宫侍们忙得不可开交。
坤宁宫的宫女看到这一幕,气的直跺脚,愤愤不平地跑回去将此事禀报了老嬷嬷。
宫女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在宫里传了开来,只听她道:“嬷嬷,您说这是什么事?这一个个黑心肝的,往日娘娘待他们也不薄,如今却做出了这番事情来,当真是叫人看不下去。”
嬷嬷正欲嘱咐宫女小声一点,莫要让娘娘听了去,却不想为时已晚。
屋中长孙元正在剪花的手顿了顿,片刻又动了起来,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她应该心平气和,欣然接受才是啊。
乾清宫中,皇帝听着宫人汇报御花园的盛景,眼睛微微眯起,面色深沉,浑身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宫人见状连忙打住,不再说下去,作为常年近身服侍的老人,已然心中有数,往往陛下露出这种神色和气息,怕是又有暴风雨要来。
果然,只听耳边响起皇帝阴森森的话音,道:“你派人去把记录的功德簿给我抄录一份过来。”
“是。”宫人点头称道。
“记着”皇帝又冷冷地强调道:“按捐赠的顺序抄录。”
“是。”宫人应声。
迎客来雅座中,云忆音和宇文曦临窗而坐,看着下面迎客来门口人头攒动,争相传递着迎客来门前告示的内容。
“迎客来将于后日已时起举办竞价拍卖活动,届时将拍卖宫中贵人们捐献的物件,所得款项均用于赈灾,数量有限,价高者得。”其中一个朗朗读道。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道:“哎,听说这次拍卖的首推品是皇后娘娘为筹集赈灾款捐献的物件,届时我们一定要来看看。”
“可不是。听说这次捐赠的物品啊,大都是宫中娘娘们捐献出来为赈灾筹款用的,怕是有不少好东西,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到时可真的来凑凑热闹,说不定咱也能拍得一两件回家。”另一人说道。
楼下众人议论纷纷,楼上宇文曦眉开眼笑,咯咯大笑道:“哎呀,要说这鬼点子,还是云小哥你的管用,你看,这还没开始就已经这么热闹了。我已经能想象到后日的精彩了。”
云忆音笑了笑道:“小姐你且看着,好戏还在后头呢。”
云忆音这边事情按计划正在进行着,长孙裔和诸葛轩这边也没有闲着。
先是长孙裔故作悄无声息地去了一趟靖王府,拜见了靖王,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想要靖王出手。
靖王本就是个老狐狸,听得长孙裔如此请求,笑笑道:“贤弟你莫要开我的玩笑,我开府不足三年,这三年又是娶亲又是生养孩子的,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再说若说有钱,我还能比贤弟你有钱?贤弟你如今可是长孙府的掌家人,长孙府的家财还不是你说了算?国难当头,还是望贤弟多想想黎民百姓啊。”
靖王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长孙裔已然不能再多言下去,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能言说,只得憋着一肚子的话回府,路上还故意架着马车,面色一脸凝重地穿过大街小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一脸好奇。
隔一日,诸葛轩未曾递送拜帖,直接带人到了靖王府门口,大声地敲门。此行又纷纷引得众人侧目。
诸葛轩进了门以后,终是有人鼓起勇气跑过来问随行的随从到底发生了何事。
随从只得如实按照诸葛轩等人事先嘱咐的话答道:“唉,我家公子如今被指派为赈灾的负责人之一,不得为赈灾负责?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呐,如今国库空虚,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银钱供使用。我家公子只得和长孙公子来求靖王爷,看他能否解囊相助一番。”
“哦”那人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只见他想了想,又问道:“那前日长孙公子前来也是为了这事?”
侍从点点头回道:“是啊。长孙公子前来请求,未曾取得什么结果,故今日我家公子再来一试。”
那人面色了然,道:“靖王还是小有资产的,此次就看他是否愿意了。”
“可不是”侍从道:“我家公子负责赈灾一事,说来还是靖王等人在朝中举荐的。如今你不能光让人干活,不让人吃饭呐。你说可是~”
那人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你把不好的差事给人家,又不给人家支持,这不是有意害人家嘛!”
侍从连忙打断,道:“这事可不兴这么说,若是上有心人听去,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连忙点头道:“是是是。”
片刻之后,只见诸葛轩从里面出来,一脸垂头丧气,侍从见状,连忙上前问:“公子,可有什么进展?”
诸葛轩摇摇头,一脸颓败,对侍从说道:“我想走一走,静一静,你且牵着马,咱们慢慢回去。”
“是。”侍从连忙应声,对那个路人甲使了个眼色,牵着马跟着诸葛轩后面慢慢地走。
于是大街上,一个锦衣公子垂头丧气地走着,侍卫跟在后面牵着马一副小心翼翼地神色,又成了一道风景线。众人纷纷好奇了起来,于是路人甲此时发挥了作用,将流言慢慢散了开来。
于是,靖王推荐二人赈灾,却不提供支持的情况当即在民间传了开来,一时间有愈演愈烈地形势,话也说的越来越难听。
靖王府内,靖王端坐大厅首位,听得小厮来报在街上听到的传言,气的一甩袖子,将桌上的茶具打翻在地,一脸怒气地道:“胡说八道。”
小厮身子抖了一下不再言语。心中却也有些忿忿不平,作为靖王府小厮,靖王奢靡的生活他是看的到的。小厮本也是穷苦出身,得了机缘才进了靖王府,如今外面盛传流民的惨状,他不用想也知道是真的,看着两位公子为赈灾一事前来求他都被他推回去了,想着靖王平时人前假模假样,心中自然有所不服,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你去,”靖王指挥小厮道:“你再去打听,看他们还说了什么。看这话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给本王查,严查。”
“是。”小厮点头道,心中却也明白以如今的形势,靖王已然堵不住悠悠众口。
眼看小厮离开,靖王想了想,不由怒极反笑道:“好,好,好。”
转眼到了义卖这日,清晨天微微亮,一辆马车停在了迎客来门口,宇文曦从马车上下来,嘱咐小厮们将车上的箱子一箱箱地搬进了迎客来,迎客来一楼大堂的位置,云忆音特意让掌柜的圈出了一处地方,留着放置拍卖的东西以及拍卖人站台的桌柜。
云忆音手持着捐赠的功德簿一件件地对着箱里的物件,看了看捐赠地物品,将拍卖的大概顺序排了出来。
待宇文曦安排完了搬运,走进大堂以后,云忆音将自己的排序交给宇文曦过目了一下,说道:“我是这么打算的,先是拍一些价格不高但品质可以的小件,将大家的情绪先调动起来,然后再拍卖皇后娘娘的捐赠品,将拍卖提高到第一个高潮,接下来再搭些小件,然后如此反复,将宫中贵人们捐赠的名贵物件分时间段拍卖出去,这样既能保持拍卖活动的热闹,又能时不时地吊着大家的兴趣,你觉得呢?”
宇文曦大而化之地摆摆手道:“这些细节方面的东西你安排就行,我不懂,你要我做什么,我来配合就行。”
云忆音笑着点点头,道:“既如此,那你先去换一套男装衣服,届时负责帮我递送捐赠的物品吧。要是你不介意抛头露面的话。”
宇文曦无所谓地道:“这有啥?江湖儿女何须在乎这些!”
云忆音不禁哂笑,暗想宇文曦虽是世家小姐身份,这做派倒真与江湖儿女一般无二,云忆音是真好奇宇文曦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
已时不到,迎客来门口就停了不少的马车,陆陆续续地从马车上下来不少衣着华贵的人,纷纷地进了迎客来,迎客来一时间人潮汹涌。
已时开始,掌柜的一声锣鼓敲起,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掌柜的站到了台上道:“首先,感谢诸位老爷夫人们赏光,光临本店;其次,本次拍卖乃义卖活动,每样物件拍得的银钱将会记在功劳簿上,届时一分不少地用于赈灾。现在,我先声明一下规则,稍后将由负责此次拍卖的拍卖先生将每件拍卖品呈现给诸位,请诸位细看拍品,并实时叫价,物品拍卖的价格看诸位叫价,不限最高额,最终三次拍木后,价高者得。”
掌柜的扫视了一下全场以后说道:“诸位看到自己手中的牌子没有,拍卖叫价时请各位竖起自己手中的牌子,报上价格,请各位注意,每次报出的价格需比前面的人高才能举牌,最终一次拍木后拍下物件的人,请当即与我们的伙计沟通进行登记,后续我们会陆续将物件带给您,也请诸位拍到物件的人能够履行约定,如实交付拍价的银钱。现在,为了方便诸位了解具体的流程,我们可先来试练一遍。下面有请我们本次的拍卖先生云公子上台。”
云忆音听罢当即手里拿着一方锦盒,走上了台。
“诸位好,”云忆音前后向在场的人作揖后道:“现在请诸位看本次义卖的第一件物品。”云忆音说着打开锦盒,手执白手套,从锦盒里拿出了一对珍珠耳环,将它拧起,站台上绕了一圈道:“诸位请看,此乃由东海鲛珠打造而成的一副耳环,它的形状完好且质地有光泽,是送娘子送母亲的佳品。现按五两白银起拍,请诸位竞价。”
人群中一时议论纷纷,云忆音静静地看着下面,也不着急,等待第一人出手。
这时人群中有一人有些忐忑地举起了牌子,轻声地喊道:“六两。”
“六两,”云忆音当即制造气氛道:“这位老爷拍价六两,还有要拍的吗?有要的请尽快举起您手中的牌子。”
“七两。”人群中有一人又举起了牌子。
“七两,”云忆音又重复道:“这位先生已经将价格拍到了七两,还有人要拍吗?”
“八两”人群中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云忆音看去又是一脸赔笑道:“诸位,这位老爷拍到了八两,还有要拍的的吗?有要拍的请尽快举牌。”
“十两”人群中又有人举牌,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十两”云忆音有意提高了声音道:“十两,还有人要拍吗?”
云忆音说着又绕着走了一圈问道:“还有人要拍吗?价高者得,从现在开始我倒计时了,在我倒计时期间诸位可以继续打断我进行报价,待我倒计时结束仍未有最新报价者,此副耳环由这位10.9.8.7.6.5.4.3.2.1”云忆音猛地一拍案上的惊堂木,道:“恭喜这位公子拍得此品,请公子移步做个登记。”云忆音说着将耳环放进了盒子里,交给了一直待在旁边等待的常升,常升接到后直接走到登记处。看着翩翩公子登记交了银钱,将锦盒交给了翩翩公子。
众人看了这个流程,大概地也明白了流程及意思,纷纷点头。人群中还传来几声懊恼声,嘟囔着这耳环是珍品,十两银子没有去竞价可惜了。
云忆音听到这话,笑了笑道:“诸位莫急,这只是今天的开盘菜。好戏还在后头,请诸位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