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忆音虽未醒来,但烧却是已退了。贵叔又给她喂了一颗药丸,便吩咐大家等她自然醒。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长孙裔的脸色却始终不好看。书房内,谷城汇报着调查进展,长孙裔的脸色更是显得有些阴沉。
“公子,暗卫在城内私下多方打探,才确认那帮人是这几年在京城新起的流氓匪类,因为首的会些武功,便跟百花楼做着些逼良为娼的事情。那景公公专门为陛下网罗天下美女,那日也确实出了城,怕是—”谷城没有说下去,二人心里已明了。
半响,长孙裔吩咐道:“谷城,着暗卫送信出去,调出一组精兵,分散过来,专门在暗处保护长孙府。将常升调到云忆音身边,专门保护云忆音。”
“公子,如今风口浪尖调动精兵,会不会打草惊蛇,引来更多猜忌和危险?”谷城有些担忧的问。
长孙裔哼道:“那些精兵可瞬间化整为零,融入寻常百姓中,与常人无异,想查出来,哪有那么容易。如今这形势再一味地隐忍示弱只怕对长孙府未必是好事。”
谷城想了想,点头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这时一小厮敲门道:“公子,皇后娘娘派人送信来,正在前院,说是有口谕,请公子前去。”
长孙裔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给谷城,踏步奔向前院。
前院里,长孙夫人等人正陪着一宫人,问询着近日皇后娘娘的身体状况。那宫人也耐心地一一告知。长孙裔踏步进来,二人互相作揖行礼,那宫人这才说道:“皇后娘娘口谕,两年未见长孙公子,甚是挂念,请长孙大公子明日上午进宫一叙。”
长孙裔作揖道:“是。”
那宫人细细打量了一下长孙裔,笑道:“两年未见,公子如今竟如此俊秀,娘娘见了定能宽慰不少。”
一阵热流划过长孙裔的心里,眼角竟有些湿润,有些动情地问:“李公公,娘娘近两年可安好?!”两年前一夜之间痛失父亲和幼子,怕是她这两年也不好过吧。
李公公抿了抿嘴,看了看长孙夫人一行人,再看向长孙裔有些欲言又止,只得又道:“长公主这两年长大了,性子倒是越来越活泼了,这两年陪在娘娘身边,倒是给娘娘带来不少欢乐。”
长孙裔眼神闪了闪,回道:“长公主如今怕是已经会说许多话了。”
李公公笑道:“那倒是真的。娘娘这两年尤喜拉着长公主说话,长公主倒是学了不少,如今有了自己的主见,更是让人觉得可爱俏皮的紧。”
长孙裔也跟着笑道:“一听就是个讨人欢喜的丫头,明日定要仔细瞧瞧她。”
李公公似是想到什么,会心一笑,有些神秘地道:“公子明日上午再见长公主怕是要认不出来了。”
长孙裔笑着点点头。
苍梧院内无以往的热闹,一片静谧。长孙裔房内,谷大娘坐在床前赶做着针线,这云忆音的衣服也破了,怕是也没人给做,得赶紧赶制一件出来才行。想到这,谷大娘又一阵心疼,自家谷城虽说练武辛苦,自己心疼,但毕竟在府内有爹娘疼爱,这云忆音跟谷城一般大的年纪,却要独自出来讨活,如今还要受这样的罪—想到这谷大娘眼角又一阵湿润。
再看过去,云忆音的眼角竟动了动。忙倾身过去,轻声唤道:“云小哥,云小哥。”
云忆音悠悠睁眼,见一妇人甚是关切地看着自己,有片刻的愣怔,再看看四周,这个地方倒是有些熟悉,遂有些疑惑地问:“您是?”
“醒啦!”谷大娘关心地问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可想吃点什么?”
云忆音微微摇头。
“那你且歇歇,我这就去喊公子过来。哎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谷大娘说着一脸高兴地跑出去。
云忆音愣愣地看她跑出去,细看下四周,半晌,眯了眯眼,有些不敢置信,怎么睡到长孙裔的床上了?一时有些着急,忙撑起身子,却发现身体空空的,没有多少力气,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已是焕然一新。一阵惊慌闪过,难道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正惊疑间,长孙裔等人进来,抬眼看他,除了一脸焦急,再无其他。
“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长孙裔靠近她,打量着她的脸色,一脸关心的问。
云忆音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脑回路转了几圈,终只是轻声地回道:“饿。”回想到那个房间里受的罪,鼻子一酸,眼泪就那么地哗哗地淌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长孙裔一时有点慌,动作有些粗糙地抹上了她的脸颊,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
“他们放了好多好多的老鼠。”云忆音一片委屈,抽泣道。想着那夜黑暗中与那些老鼠的大战,听着那些老鼠濒临死亡时的惨叫,就算是一个成年人的心理也无法忍受,浑身竟有些发抖。
“没事了,没事了”长孙裔竟没忍住将云忆音抱进了怀里,轻拍着安抚起来。
跟在了后面的谷大娘忙转身关上了门,嘱咐了谷城在门外守着,没有吩咐不让进。
云忆音花了一番才平复了情绪,再看看长孙裔那湿了的衣袖,竟有些脸红起来。
推开长孙裔,有些手足无措地擦了擦长孙裔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公子,我这情绪有些激动了些—”
“无事”有些失落,长孙裔拿开袖子,关切地问道:“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云忆音摇摇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终是问了出来:“公子,我这衣服?”
“你放心,是谷大娘给你换的。”长孙裔答道。
“哦”云忆音点点头,随即又偷看了看长孙裔的脸色,有些犹豫不决,又有些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说的好。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如何跟别人解释?!
长孙裔似知道她所想,说道:“你身份的事情,这府里除了我和谷大娘知道,其他人暂时都不知。”
云忆音愣了一下,有些忐忑地问道:“公子,如果我告诉你,我除了知道自己是个女的之外,其他的进府之前,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几乎都不知,你相信吗?”
长孙裔眼底划过一条精光,点点头道:“信。你的身上有一种大无畏的直率。”说白了就是缺乏对这个社会的敬畏感。
云忆音想了想,微微点头,好像确实有点那么回事。随即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我入府实则因想对这个世界多些了解,为保人身安全方才有所隐瞒,若公子介意,还请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出府吧。”如今这长孙府怕也不是太平之地,借此机会出府也未必是件坏事。
想走?长孙裔挑了挑眉,道:“这次的事情因长孙府而起,让你受如此大的委屈,怎能因身份这等小事就怪罪你。况且我们不是还有契约呢么。”怕是这辈子你都别想逃了。
有些惊诧地看着长孙裔,云忆音有些嗫嚅地道:“可我这女子身份在府内怕是有诸多不便。”
“这个你莫要多想,一切都未变,你还是书童。”长孙裔道:“只是你毕竟是苍梧院的人,跟在我的身边,多多少少有那些多心之人会拿你生事,为了你的安全,日后你单独出府必须先跟常升打个招呼,由他陪着你,保护你。”
“啊?这不好吧?”想到自己一个书童,让一个护卫跟着,像啥话,与实力不符啊。
云忆音却不知长孙裔早有安排,说道:“常升虽人有些冷淡,但武功却是非常不错。且平时不愿多管闲事,只管任务,你可放心。”长孙裔又道:“此次的事情,这些人是下狠手了,若不是来的及时,怕是~”
拽了拽长孙裔的衣袖,云忆音不愿再想起那一幕,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道:“公子,我饿了。”说着,肚子也咕噜叫了起来,云忆音一下子又脸红起来。
长孙裔见她如此小女儿状态,倒是呆了呆,回过神来,忙唤谷城准备吃的。
云忆音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要告知长孙裔,让他早做防备的,于是说道:“这次抓我的人似是冲着长孙府来的”。
“嗯?”长孙裔应了一声,未多说话。
云忆音又道:“公子你日后可要多小心些。那些人对府中事很是了解,而且一直逼问我关于公子的事情,怕是主要还是针对你”。
“嗯”长孙裔又应了一声,自从两年前那突如其来地事故,他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云忆音又想到那个尖细嗓音的人,问道:“公子,你可是得罪了宫里的什么人?”云忆音又想了想长孙裔怕是与自己前后脚回的京都,那后面两人几乎一直形影不离,如果说得罪什么宫里的人的话,那就只有-“是不是淑贵妃?那日出现了一个戴维帽的人,我看不清楚他的人,但是听声音却感觉他像个太监”云忆音突地问。
长孙裔皱了皱眉,不想云忆音烦恼这么多,转移她注意力,道:“这些我会应对。你不是饿了吗?去吃饭吧。”
“好的”云忆音见他如此说,也不便多问,暗想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为好,否则说不定下一次就顶不住说了出去。至于真正地幕后黑手是谁,想来长孙裔会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