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不太会控制自己难看的脸色。
毕竟她骄横惯了,能让她收敛的人一个手指就数得过来。
她僵着笑,低头垂眸,拿起一旁的手工剪刀,金属在光线的折射下,闪过一抹锋利的亮光。
南汐眨眼的功夫,指腹冰凉感消散,紧接着暗红色的血液,沿着真丝纹理,晕出一条暗涌的红河。
江瑶惊呼一声,快速扔下剪刀:“……我想着帮忙剪个线头,也算我参与了。没想到手这么不稳,伤到你了。”
痛感慢慢传来,南汐长睫未动。
她倒没想到,江瑶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使这种小伎俩。
南汐淡然地拿起旁边闲置的棉白布,擦了擦指尖冒出的血迹,挑眉道:“江小姐娇贵,还是适合坐在高档餐厅里,喝下午茶吃甜品,不太适合这种活动。”
当仙女不好吗,非得下凡霍霍人。
闻言,江瑶脸色骤然阴沉。
她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就为了和南汐关系近一点。
而南汐竟然因为一块真丝方巾,就敢嘲笑她是个花瓶。
江瑶抓起南汐帮她绑好的那朵山茶花就准备扔出去。
颜冬按下江瑶的手,耐心的一点点掰开她攥紧的手指,拿出那朵山茶花放在桌上。
“瑶瑶确实从小到大娇贵得紧,万一伤着伯父伯母要担心了,我们先走了。抱歉南小姐,我们下次再约。”
颜冬待江瑶,远比传言更温柔赤诚,这谁看了不羡慕。
南汐心想,这样的男人,燕雨蝶很难不爱。
下午六点,活动结束。
白缬过来和南汐道别,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南汐:“瑶瑶刚才电话里和我说,她今天给你添麻烦了,让你别放心上,改天我们一块去玩。”
南汐:“……”
江瑶还要和她做朋友?
大小姐如此爱傅凌云,就不能打直球,直接去攻克傅凌云?
非要和她做朋友,曲线救国是什么操作?
无语死了。
这笔账南汐很不想记在傅凌云账上,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库里南车内。
南汐一上车,将烫金卡片随意扔在中控的位置,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好战斗姿势。
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索性闭眼睡觉。
傅凌云感觉到气氛不对,启动车子的动作停下,视线从卡片移到南汐身上。
忽的,南汐白嫩指腹上凸起的一道红痕,刺的傅凌云眉心一痛。
他沉声问道:“手指怎么伤的?
南汐闭着的眼睑,用力一紧。
这点伤算什么。
她在生气,看不出来吗!
南汐气呼呼的样子,让傅凌云觉得又可爱又心疼。
他伸开右臂,揽过南汐的肩,担心中控位置硌着她,自己又往中间挪了挪。
左手四指握着她的手腕,拇指撑在她的掌心,语气温柔又耐心:“因为手疼不开心吗?回家我帮你处理。”
南汐算是听出来了,傅凌云这就问完了。
一点都不懂她。
她使尽全身猫挠人一样的力气,要抽出手。
“谁惹咬咬不开心,我也帮你处理了,好不好?”傅凌云不给南汐抽出手的机会,手臂用力,将她拥得更深。
南汐这才慢慢卸下手上的力道,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一样,窝在傅凌云怀里声音沙哑着告状:“就是你。”
傅凌云眉心紧蹙。
他早晨觉察到南汐不开心,就让人把花送来非遗文化馆。
就是想告诉南汐,他的爱是大胆热烈的,只要她愿意,他随时可以拿出来示人。
南汐挂电话前也说了喜欢他,听着语气,是原谅了他的。
而且傅家,最近都在忙着照顾傅奕然。傅辛玥他也警告过了,应该没人能来惹南汐不开心才是。
“我哪里做的不对,咬咬说出来我改,好吗?”
南汐说了是因为他,就一定有他的原因。
只要南汐愿意说,他很乐意听。
他愿意像宠溺小孩子一样,护着南汐。
听到傅凌云的话,南汐这个告状的人,更委屈了。
她因为傅奕然,和许晴暗暗较劲了这么多年。
现在又因为傅凌云,要和江瑶较劲。
可偏偏傅凌云和傅奕然不一样,傅凌云哪里都做的对。
他一向洁身自好,一丁点的桃色新闻都不曾有过。
领证以来,除了出差的那几天,其余每天都是紧着她的时间,早送晚接,没有一点不满。
他帮了她很多,也明确表示不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哪怕对立面是傅家,他也向着她。
理智告诉南汐,她的火不能发给傅凌云,他没错。
可南汐积攒下来的委屈,是实实在在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委屈得要死。
她以前和傅奕然在一起,都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
她不清楚,自己小时候对着爸妈才会使的小性子,小脾气,怎么无缘无故又出来了。
她好像要变成傅辛玥,江瑶那样的蛮横不讲理的大小姐了。
南汐呜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串珠,滴滴掉落,洇湿了傅凌云的衣襟。
好久抽泣声停下,她看着傅凌云的眼睫颤着,带着哭泣后的重鼻音:“你都做的挺好的,是我的问题。”
傅凌云呼吸一滞。
南汐责怪自己的话,远比她状告傅凌云一万个不是的杀伤力还要大。
“咬咬,你很好。”傅凌云喉间发紧。
在傅家无亲无故的恶劣环境下,你长的很好;在学校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你机智又坚毅,做的很好;你爱时奋不顾身,不爱时干净利落。
你有事业心,做非遗文化馆,做大数据项目,有做翻译的梦想,要重建南氏的梦想……桩桩件件,你都做的很好。”
是你,帮我走出了人生中最阴暗的几年。
没人能比你更好。
南汐只当傅凌云那句,是情到之处的一声安慰。
她抬头,见傅凌云衣襟上隐隐混着黏糊糊的不明物体,隐隐泛光,尴尬到了极点:“弄脏你衣服了……”
南汐奶油般白皙的肌肤,透着一层薄粉,仰着头看傅凌云,又欲又勾人。
傅凌云眼尾染着难压的欲,又不忍在南汐伤心的时候欺负她,揉了揉她的发顶:“没关系,弄脏我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