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父皇,父皇……”
皇帝紧皱着眉头,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声音冰冷而决然:“废太子顾晏礼,朕念及父子情分,封你为淮南王。”
“即刻起,前往封地,永世不得回京。”
这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让他们有些大感震惊。
随后,皇帝缓缓将目光转向顾晏廷,眼神中多了几分欣慰与期许。
他声音变得柔和:“晏廷,你自幼聪慧,心怀天下,且仁孝兼备。朕一直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如今,朕决定将这江山社稷托付于你……望你能励精图治,保我朝昌盛,护百姓周全。”
顾晏廷闻言,震惊得瞪大双眼,连忙磕头:“父皇,儿臣惶恐。”
皇帝摆了摆手,动作迟缓而虚弱:“莫要推辞,快受众人一拜。”
众人见状,不敢有丝毫迟疑,纷纷整齐跪地。
他们双手伏地,以最恭敬的姿态向新帝行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整齐而洪亮,在大殿内久久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
礼毕,皇帝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众人领命,依次躬身退出大殿。
眨眼间,殿内只剩下皇帝和顾晏廷父子两人。
皇帝看着眼前的儿子,眼神中满是慈爱:“晏廷,朕和皇后都中了剧毒,皇后已驾鹤西去,而朕也无药可医。”
“此事,朕不许你调查下去,对外就说……待朕驾崩后,将朕和皇后合葬在一起。皇后的族人,你要善待……”
顾晏廷的眼眶瞬间红了,强忍着悲痛,重重点头:“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此时,行宫的花园里,严殊静静地站在阴影中,面色阴沉得可怕。
他缓缓闭上眼睛,一种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
好长时间后,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对身旁的凌风吩咐道:“去,问问赵全刚才清勤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风领命而去,没多久就去而复返。
他低声回道:“赵全一直守在外面,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说皇后进去后不久,就听到瓷碗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听到猫叫……十三公主的爱猫突然就死了……”
严殊听了,眉头紧锁,迅速将各种零碎的片段串联起来。
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终究还是偏向了晋王。
若是没有突然闯入的猫儿,一切都将按照他与皇后谋划的轨迹发展。
纵然皇上想废黜太子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但诏书一日未下,太子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在皇上猝然离世之时,便是太子顺理成章登基之日。
而太子才能平庸,根本就压制不住朝堂上那些老谋深算、心怀各异的大臣。
到那时,太子必定会倚重他。
他将再次大权在握,将一切掌控在手掌之中。
朝堂上下,谁还敢对他不敬?
就是罗家人见了他,也只有恭恭敬敬的份,哪还敢给他一张冷脸。
可惜,一切算计都因一只猫儿化为了泡影。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严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不甘心就这样失败,又开始在脑海中飞速思索新的对策。
“哼,姓顾的,咱们的较量,还没有结束。”严殊突然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罗诗杳松开发髻,宽衣解带,正准备就寝,就在她将熄未熄烛火之时,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丧钟声。
正疑惑间,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罗诗杳忙穿好衣衫,而后提高音量道:“进来。”
屋门被人推开,刹那间,浓重的凉意随风涌了进来,同时,宫人的叫喊声和钟声也清晰地传进耳中。
“皇上驾崩了。”
“皇后殁了!”
喧哗声中,钟声一声紧接一声,苍凉,悲壮,沉重,庄严。
影璃匆匆走进来,面色沉重道:“小姐,皇后猝然离世,皇上得知,心痛不已,竟追随皇后而去。”
“皇上驾崩前,废黜太子,直接将皇位传给了晋王。”
罗诗杳听到这话,震惊不已,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这看似平常的夜晚,竟会发生如此惊天巨变。
皇帝与皇后,那高高在上、掌控着天下命运的两人,一直都好好的,竟在一夜之间双双离世。
就在这时,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屋外停下:“小七,为父与你五哥来了。”
罗父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凝重。
影璃识趣地退了下去,罗诗杳连忙起身,迎上去。
罗父与罗浩仁面色沉痛地走了进来。
未等她开口询问,罗浩仁便几步跨到她身前。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又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小七,晋王如今是皇帝了,咱们以后,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罗诗杳点了点头,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然而,罗父却是眉头紧皱,神情是罕见的凝重。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半晌后,才停下脚步,沉吟道:“如今王爷已贵为天子,乃天下之主。伴君如伴虎,小七,你以后要谨言慎行,莫要再想以前那般毫无顾忌,率性而为。”
罗诗杳一怔,下意识地反驳:“九郎……他不是那样……”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失言,脸颊瞬间泛起红晕。
“小七,如今他身为皇帝,你俩之间身份差距更大了。你身系罗氏一族,不可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罗父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带着长辈不容置疑的气势。
罗诗杳紧咬下唇,想开口反驳,可转而一想,罗父所言不无道理。
沉默了片刻,才闷声道:“爹爹,我……我知道了,我会顾全大局。”
罗父长叹一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为父也不想如此苛责你。”
“但你要明白,与你以后相处的,不再是那个喜欢你的青年,而是高高在上、主宰天下的皇帝。”
“你若想保全自己,保全罗家,就必须学会隐忍克制。”
罗诗杳默默点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思绪飘向远方。
难道她与顾晏廷之间,不再是简单的儿女情长,而是背负了家族的兴衰荣辱。
或者说,以后她还得猜测他的心思,想尽法子地讨好他?
突然间,罗诗杳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