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破风之声在清仪耳边响起,挥刀而来的黑衣刺客也应声倒地。
清仪回头,一身藏青色织锦骑装的齐樾纵马而来。
他墨发翻飞,面上尽是肃穆冷凝,抬手执弓丝毫没有犹豫,是清仪不曾见过的模样。
他飞身下马,身后的侍卫上前同黑衣杀手缠斗在一起,他则疾步走到了清仪身边。
看她发髻散乱,疼得冷汗津津的模样,齐樾思绪翻涌,沉声问玉枝:“怎会伤得这样重?”
玉枝识趣地将人交到齐樾手中,拱手回话道:“小姐被奸人推下了马车,奴婢这就去追回!”
齐樾颔首,将人横抱在怀中,动作间碰到了清仪的伤处,怀中之人疼得拽紧了他的衣襟。
他的剑眉皱得更紧了两分,动作放轻了些。
他身边的影卫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很快制服了所有刺客。
齐樾冷眼扫视着跪在地上求饶的黑衣人,心中气血翻涌,冷声道:“全都杀了!”
话音刚落就感觉怀中的人扯了扯他的衣领,清仪气若游丝:“别杀……留下活口……”
跟在齐樾身边的离修见清仪开了口,又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行动。
齐樾知道她想留下证据和证人,努力平复因她受伤而泛起的杀意,吩咐道:“按郡主吩咐的去办,全都押回樾王府,本王要亲自审问!”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带着清仪又回了庄子。
庄子内的丫鬟仆从都躲了起来,齐樾让影卫把守着院子,又派人就近去请大夫,他则带着清仪走进了厢房。
怀中的人时不时因痛楚呜咽两声,齐樾只觉得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幸好他早就知道这个赵水心不简单,派人盯着她,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发现异常,救下清仪。
他都不敢想,今天他若再来晚一些,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将清仪放在软榻之上,查看起她的外伤。
她手上倒都是些皮外擦伤,但不知有没有内伤骨折,最触目惊心的还是她高肿的脚踝。
清仪眼下泛着红,眼泪盈满眼眶,眼泪要落不落的样子更添两分破碎可怜。
“身上哪里不舒服?”齐樾眼下心乱如麻,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伸手替她脱下绣鞋,检查她的脚踝。
清仪也不躲避,她疼得没力气回话,声细如蚊:“哪里都疼……”
齐樾忍不住将手抚上她的鬓发,轻声安慰道:“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
云大夫刚回到自家医庐,就被齐樾的人又请回。
他还以为是赵婉若的病情反复,却不想到了江家庄子就看见一地狼藉,才知道出了大事。
他走进厢房看见齐樾,先是一愣,顾不得惊讶,疾步上前查看清仪的伤势。
仔细问询了一番,他的眉头逐渐舒缓下来,但看到清仪的脚踝肿得老高,又皱了眉。
“如何?”齐樾担忧地问。
云大夫一边查看一边缓缓道:“庄子外的草地繁茂,郡主身上的伤都是些皮外擦伤和淤青,倒不打紧。可是这脚踝,应当是错了骨头,若不将骨头正回来,恐怕会出大问题。”
齐樾早先也看过了,他在军营里见过太多伤病,这样的错骨也有些经验。
他看着清仪因疼痛而发白的脸色,蹲下身轻声道:“可能会有些疼,得忍一忍,若实在忍不住,就咬住我的肩膀,别伤到自己的舌头。”
清仪费力地抬眸看着自己的脚踝,前世的断腿之痛她都受过,区区正骨怎会忍受不住。
她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
齐樾担心云大夫年纪大了不太利索,决定自己亲自上手。
他环住清仪的臂膀,让她依偎在自己怀中,缓声道:“我们在军中常有这样的伤病,你父亲身边有个副将,上战场拼杀过多次了,却还是很怕疼,回回都是我给他把错位的骨头复原……”
他絮絮叨叨想转移清仪的注意力,说着说着手腕便猛一用力,将错位的脚踝恢复了原位。
清仪疼得浑身颤抖,最终还是咬在了齐樾的右肩。
齐樾闷哼一声,却不觉得有多疼,收起手臂轻拍她的背:“别怕,已经好了。”
感觉肩膀上的痛感突然消失,他才发现清仪已经疼晕了过去。
清仪再次睁眼时,只觉得浑身的疼痛消失了大半,身上的伤处也都裹好了纱布。
见她醒来,雪枝连忙上前:“小姐,你可算醒了,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我好多了……雪枝……王爷呢?”清仪轻声问。
雪枝转身出去通知齐樾,不多时齐樾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们共处一室不太妥当,受伤时事急从权,现在却不能再失了分寸。
清仪让雪枝放下床幔,两人隔着纱幔说话。
“多谢王爷……您又救了我一次,不过,您怎么知道今日会有人行刺?”清仪还有些虚弱,开门见山地问出心中疑虑。
齐樾轻咳一声,沉声道:“你可知今日是谁派来的人?”
“赵家大小姐,赵水心。”清仪没想过瞒他,直言道。
“是,我早先发现她和楚峥之间有些不寻常,便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今日的事才能及时发现。”齐樾想起赵水心此人心中就不由升起怒意。
又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此事?”
清仪淡淡道:“我早就想好怎么对付她,她如今又递上一个把柄,这件事我自有安排,还请王爷先帮我看管好那几个杀手刺客。”
齐樾勾起了唇角:“你倒是很信任我。”
清仪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还好隔着层层纱幔,不然齐樾便能看见她绯红的耳根。
她们今日太亲近了些,她还咬了他……
思及此清仪脸更红了,嗫嚅道:“今日……清仪多有冒犯,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齐樾也想起今日之事,是他又逾矩冒犯了她才是。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笛子,对清仪正色道:“你身边的那个玉枝虽有些功夫在身,可若是再遇到今日的情况,她恐怕照应不好你。我有一批影卫,我挑了几个最忠心的给你,平日里他们隐在暗处,若非危及你的安危,他们不会轻易现身,你若是想要让他们帮你做些事,就吹响这个竹笛,他们的首领自会现身相见。”
清仪有些不知所措:“这……这是您费心培养的影卫,怎能给我?”
齐樾撩起床幔的一角,将竹笛放在了清仪手中:“你我不是说好了要做同盟?若你半途丢了性命,我如何能成大事?”
清仪握住那小小一节精巧的竹笛,他们虽有同盟之名,但这么久了,都是齐樾在助她成事,自己倒是没有帮上他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