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雄无奈,只能摇摇头,和小芳一起,离开大门口。
一腔落寞。
走了没几十步,听到后面一阵吵嚷,扭头望,只见保安团长宅子门口,那个“酸包子”似的家丁,正在追打怒骂两个乞丐。
那俩乞丐衣衫褴褛,提着讨饭棍,嘴里乱骂,“看门狗,癞皮狗,丧家狗,吃人屎,拉狗屎,没皮没脸没腚眼……”
脏话连篇。
叫花子骂人,那还有什么顾忌?
家丁气得火冒万丈,提着根棍子,冲出门来追打,乞丐边骂边跑。那情景看上去甚是可笑。
罗汉雄和小芳看得乐不可支,刚才受了家丁一肚子酸包气,现在看他被乞丐乱骂,气急败坏的样子,都觉得格外解气。
“活该!”小芳小声嘀咕。
罗汉雄笑了笑,说道:“看家丁这副模样,这位麻团长,也好不到哪里去。狗仗人势,多半是一路货。”
他们出了镇子,到野外与刘一刀等人会合。在一片坡岗下的小树林里,刘一刀已经带人安排好了宿营地,在林间搭起简易帐蓬,扯了野草作地铺。
令他意外的是,树林里坐着两个乞丐,正在和刘一刀等人聊天。那俩人满面满身,肮脏不堪,背着讨饭瓢。
“堂主,您回来了。”刘一刀等人起身,和罗汉雄打招呼。
那俩乞丐也赶紧站起,作揖,“哟,原来是堂主驾到,小人失礼了,告退,告退。”
“不必,两位继续聊。”
那俩乞丐却说什么也不“聊”了,鞠一躬,匆匆离去。
小芳笑着对罗汉雄道:“你看,你这堂主的架子真足,猪头三让你吓跑了,这俩要饭的也让你吓跑了。”
罗汉雄说道:“刘一刀,以后不要叫我堂主,叫……掌柜的,咱们在外面,还是收敛行迹为好。”
“是。”
罗汉雄又吩咐道:“我和小芳没见到保安团长,咱们分两步走,一是让弟兄们在镇子内外,暗暗查找,寻找沈志方的下落。二是我明天继续去官家探听,力争打通门路。就算是大海捞针,咱们也得捞上一把。”
刘一刀点头称是。
他又说道:“堂主,刚才跟两个叫花子聊天,听他们说,这回来到望山关的乞丐很多,而且,三教九流的人,也有不少,都是冲着‘逍遥宴’来的,我想再往细里问,他们却又回避了,躲躲闪闪,推说不知详情。堂主,这两天的望山关,似乎在酝酿大事,您须格外小心。”
罗汉雄点点头。
此事,说来确实有些费解,一般要摆宴席,邀请的客人都是有目标的,但是逍遥宴却完全不同,好多客人似乎是不请自来,此事不合常理。
望山关,会有“大事”么?
逍遥宴,有什么鬼名堂?
小芳望着罗汉雄的脸,说道:“我觉得也是,就如同山雨欲来风满楼,原因我说不上来,就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嗯,”
罗汉雄边思索边说:“不管怎么样, 咱们先按计划行事,是鬼是怪,有什么接着什么吧,大家小心谨慎,尽量别惹鬼怪上身,就是了。”
……
第二天,罗汉雄和小芳,又来到保安团长的门口。
他们又见到了那个酸包子家丁。
“怎么回事,属鸡的是吧,记吃不记打,”家丁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吼道:“你们俩没脸没皮的货,团长不在,听明白了没有?臭乡下佬。看看那土里土气的样儿,还想见团长。”
小芳走上前,笑嘻嘻地说道:“大哥,今天我们不找团长,要见团长太太。”
“嗤,丑丫头,先看看你什么德行。”
小芳丝毫不恼,满脸带笑,从怀里拿出一枚青色玉簪,说道:“大哥你看,这是给团长太太带来的,我们是受了别人的委托,确有要事,主家说了,团长太太一门心思等着呢,若是耽搁了,我们吃罪不起,只怕你也得受连累。”
家丁翻了翻眼皮。
那玉簪温润纯净,一看就质地优良。
这是当初罗汉雄在葛财主家,和司马明玉争斗的时候,缴获的那支簪子。上面刻着一枝兰花。
小芳拿着簪子,在他脸前晃了晃,并且把笑容收起来。
“大哥,你要是一再挡着不让进,太太这簪子,反正是收不到了,她也就白等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回去复命,等主家亲自来处理吧。”
说罢,转身就走。
罗汉雄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是真走。
反正如果怎么都不行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等等,”背后传来家丁的喊声,他没好声气地说道:“你们俩,等一等,我去回复太太,看看她会不会见你们。”
“咣当,大门关上了。”
罗汉雄和小芳站住了。
“他奶奶的,”罗汉雄小声骂道:“这王八蛋真是百里挑一,当看门狗,还当出宰相的威风来了。有朝一日落到我手里,非把他屁股捏成四方的不可。”
小芳笑道:“你这堂主的气量可太小了,跟个看门狗一般见识做什么。”
一会功夫,黑漆大门又打开了。
家丁走出来,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
“二位,里边请。”
罗汉雄和小芳迈过门槛,在家丁的带领下,绕过一道石影壁,走入后院,在小客厅里见到了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
这妇人长得白白胖胖,一张大脸像个大水蜜桃,描着眼线红唇,尚未走到近前,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脂粉味。
“太太好,”
小芳和罗汉雄一起鞠躬施礼。
“请坐。”
团长太太的态度,倒是比家丁还好得多。
小芳和罗汉雄没坐。小芳开门见山,也不多客套,拿着那枝簪子,双手捧到妇人面前。
“太太,这是我们给您带来的。”
簪子在那张白胖胖的大脸前,泛着温润之光。
令人没想到的是,麻太太看见这支簪子,登时脸色大变。
她一把将簪子夺过去,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而且……满眼都是惊喜。甚至连呼吸都急促了。
“这簪子是哪儿来的,谁让你们送来的?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