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雄说道:“秋烟姑娘,快起来,我不是鬼。”
“你……”
“请相信我,那肖郎不是好人,他跑了,我告诉你他的真实姓名和身份,姑娘,请起来,咱们到道观里说话,好吗?”
“我不……你是鬼……”
“我真不是鬼,你看看,我就站在你面前,我身后有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对吧,我是个大活人,我叫罗汉雄,请你相信我。”
秋烟仔细看了看,果然——罗汉雄有影子。
她默默地站起身来,疑惑地打量着罗汉雄。
这时候满不懂从花丛后面绕出来,一副很不满意的模样,嘴里唠唠叨叨,“味辛之材,此时正宜采制,若是天明太阳出来,就失了一分寒气……”
秋烟又吓了一跳。
罗汉雄喝道:“满不懂,你瞎唠叨啥。”
“哎呀,我刚挖的两株花根,让他俩给踩坏了一枝,真是不长眼色。”
满不懂一副愤懑之色。
这个家伙,眼里就知道他的药材。刚才不合时宜地突冒怪话,原来是谴责喝止别人破坏他挖的花根。他也全不想想,热恋中的两个男女,哪里会注意这些?
罗汉雄不再理他。
转身对秋烟说道:“姑娘,别误会,这位是满大夫,他正在采药制药,这人心智上有毛病,你不用搭理他。咱们去道观里说话,好吧。”
“我不去。”
秋烟向后躲了一步。
她的目光里,是疑惑和戒备。
罗汉雄解释道:“我告诉你,刚才这位——他的名字叫司马明玉,是个坏人,是个采花贼,花言巧语,诱骗别人,你被他骗了。”
“你瞎说。”
“我真的没有,”罗汉雄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认识他,他就叫司马明玉,我还跟他打过仗,他脸上那块伤,就是我咬的……”
“我不信,我要回家了。”
秋烟不肯相信罗汉雄的话。
这令罗汉雄挺无奈,不过——热恋中的人,很难听进别人的劝,这也正常,在她的心里,容不得别人说情侣的坏话。
但是他不能让秋烟独自回家,黑灯瞎火,再落到司马明玉手里,就更不好办。他耐着性子,劝道:“姑娘,你想想,刚才他扔下你一个人,撒腿就跑,说明什么?他并没有拿你当回事,咱们去道观里,我详细跟你讲清楚,好吧?”
“我不去。”秋烟又摇头。
罗汉雄有些生气,他吓唬道:“我可告诉你,路上还有好多土匪,都在埋伏着,你要是黑夜里乱走,被土匪抓着了,把鼻子割下来,耳朵再割下来,炒了当菜吃……”
“啊——”秋烟被他吓得叫了一声。
捂住了脸。
罗汉雄继续说道:“道观里的建雄道长,是个德高望重之人,在本地颇有名望……”
“我认识他。”秋烟小声说道。
“你认识?那太好了,咱们到道长面前,把话说说清楚,怎么样?”
“那……好吧。”秋烟终于点头答应了。
可是她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疑惑地说:“你为什么跟我说这样的话,诬陷肖郎,我……心慌得很,也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
满不懂凑上来,说道:“姑娘,你心慌?没关系,我这儿有‘鬼冲生降散’,如有惊风血凉,嘴歪眼斜……”
“你才有病,你才嘴歪眼斜,”秋烟冲满不懂说道。
“来来,让我给你把一把脉。”
他伸手要去抓秋烟的手。
“住手,”
罗汉雄一把将他推开。
转头对秋烟道:“你别理他,满大夫是个药痴,他就这样,有点疯疯癫癫的,见到病症,跟见到亲人似的,你跟我去道观,见建雄道长。”
满不懂颇为不满,嘀咕,“明明她自己说是有病……”
“你才有病,”秋烟嘀咕道。
“就是,”罗汉雄附和,对满不懂说:“你闭上嘴巴老实一会,别说话。”
……
到了道观之内,建雄道长见到了秋烟,吃了一惊。
“李家侄女,你这么晚了,怎么来到此处?”
秋烟的脸红了。
罗汉雄赶紧把话头儿给接过去,“道长,是这么回事,这位姑娘到外面欣赏牡丹,贪恋风景,就晚了,结果还遇到了坏人,有个采花大盗,名叫司马明玉,正巧来此做案,被我和满大夫,给惊走了。”
“哦,万幸,万幸。”
建雄道长拍拍额头,很认真地对秋烟说道:“侄女,我听说过那采花大盗司马明玉,此人面善心恶,诡计多端,专门戕害民女,实是罪大恶极,幸亏你遇到罗汉雄他们。”
李秋烟瞅瞅罗汉雄,没说什么。
罗汉雄知她依旧半信半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到李秋烟面前,“你看。”
这张纸,便是田秀芳画的那张司马明玉的肖像。
英俊的国字脸,鼻直口方。
李秋烟一见,大吃一惊,登时便瞪大了眼睛。
罗汉雄道:“怎么样,看见了吧,这就是司马明玉,你仔细瞅瞅,秋烟,不会错,就是他,我告诉你,坏人往往都是擅长伪装,欺骗百姓,以后千万要小心了。”
李秋烟的脸色,变得煞白。
她拿过那张图像,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眼里逐渐露出愤怒之色,灯下,身子都有些哆嗦起来。
显然,她心里有好多话,都想说,有好多的委屈,都想倾诉。可是——毕竟跟建雄道长,还是罗汉雄他们,也没办法细讲。
一滴眼泪,从腮边流下。
……
建雄道长说道:“侄女,天色已晚,你就不要回去了,暂时在观内住一夜,明天我派小路送你回家。”
“好的。”
李秋烟低着头答应。
当下,罗汉雄和满不懂,从客房里搬出来,让给李秋烟居住,满不懂搬到小路的屋里,罗汉雄和建雄道长睡在一起。
建雄道长的屋内,桌上摆了一副围棋,罗汉雄一见,登时来了兴趣。
“道长,咱们弈一局。”
“好啊。”
当下,两个人下起棋来。
那满不懂和小路,都站在旁边看热闹。
围棋和象棋,是完全不同的,象棋很热闹,尤其是旁边有观棋者的时候,往往因为支棋而吵得面红耳赤,围棋则讲究安静,没有人会乱吵吵。
这一局,下得时间颇长,一直到了午夜时分。
“咣咣,咣咣,”
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声音很是突兀,深更半夜,有谁来到道观里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