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月光毫无征兆地被大片乌云严严实实地遮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拉上了夜幕的帷幕。
林间的光亮转瞬即逝,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苏瑶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动作迅速而熟练地从宽大的袖中抖出一枚青铜罗盘。
那罗盘造型古朴,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纹路。
在这漆黑的环境里,指针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牵引,疯狂地颤动起来。
甚至在急速的晃动中迸发出幽幽蓝光。
那光芒柔和而清冷,将两人脚下的青苔映照得如同海底的荧光,散发出一种神秘而梦幻的色彩。
“道长请看。”苏瑶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她微微俯身,将罗盘更凑近张若尘,纤细的指尖稳稳地点在罗盘中央那阴阳鱼图案上。
“这是苏家祖传的寻龙尺,它可是我们苏家探寻隐秘之地、感知炁脉异动的关键宝物。”
“说来也怪,从三日前开始,这寻龙尺就有了异常反应。”
“天池方向的炁脉出现了强烈的波动,我从未见过如此剧烈的变化。”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翻转罗盘,只见罗盘的背面缓缓浮现出一幅栩栩如生的长白山三维地形图。”
无数金色光点如同灵动的萤火虫,正沿着山脉的走向快速汇聚。
最终在一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张若尘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些光点的运行轨迹竟与龙虎山后山禁地镇压的“地龙翻身局”有着七分相似。
他下意识地掐了个巽字诀,修长的指尖刚触碰到流动的夜风,企图借助风的力量感知周围的异样。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树冠深处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的细响。
那声音就像一根针轻轻划过玻璃,虽微弱却异常刺耳。
“小心!”
苏瑶的惊叫几乎与那尖锐的破空声同时响起。
张若尘反应极快,身体本能地向一侧闪躲,三枚淬毒十字镖擦着他的道袍,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狠狠地钉入了身旁的树干。
镖尾系着的银线在那微弱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二十米外的古松枝桠间,五道黑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一般,毫无征兆地垂落下来,动作僵硬而诡异。
为首之人戴着一个狰狞的青铜饕餮面具。
那面具上的饕餮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正张着血盆大口,准备择人而噬。
而他的手中,丝线正连接着那些毒镖,显然是这场袭击的幕后操控者。
“湘西柳家的傀儡术?”张若尘心中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刹那间,金光咒瞬间覆盖全身,照亮了周围的黑暗,道袍在金光的映照下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右手迅速掐雷印,在虚空之中快速画符,那一道道由雷炁凝聚而成的符文在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左手却不动声色地悄悄将苏瑶的罗盘揣入怀中,同时口中嘲讽道:“什么时候赶尸的也学会玩牵丝戏了?”
“这傀儡术玩得倒是有模有样,可惜,还不够看。”
饕餮面具下传来一阵沙哑的笑声,那声音,那人手指轻轻一弹,银线突然爆发出刺目电光,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张若尘正要闪避,脚下的地面却毫无预兆地突然塌陷,一个浑身沾满泥浆的侏儒异人从地底破土而出。
他的利爪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直取张若尘的脚踝,动作迅猛而狠辣。
“乾坤倒转!”
苏瑶见状,立刻甩出三道紫色符箓,那符箓在空中瞬间炸开,化作一张巨大的雷网。
雷网中电芒闪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一场小型的雷暴。
趁着敌人被雷光震慑的瞬间,她眼疾手快地抓住张若尘的手腕,用力一拉,两人如同两只展翅的飞鸟,腾空而起。
他们落在十米外的巨石上时,张若尘才惊觉她掌心烙印着与玉佩相同的符文。
那符文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们不是柳家人。”
苏瑶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地起伏。
她从发髻中拔下一根银簪,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傀儡师胸前的十字伤疤了吗?那是欧洲炼金协会‘贤者之石’成员的标记。”
“这些人来自遥远的西方,为了追寻力量和秘密,不择手段。”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语,傀儡师突然用力撕开上衣,露出精瘦的胸膛。”
“镶嵌在胸口的一块猩红晶石顿时迸发出血雾,那血雾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被银线操控的五具傀儡同时膨胀起来,皮肤下凸起密密麻麻的金属齿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是古老机械的运转声。
最左侧的傀儡张开嘴,喉咙里竟传出带着浓重德语口音的中文:“交出帛书,苏家丫头。”
“你逃不掉的,那帛书是打开一切秘密的钥匙,我们势在必得。”
张若尘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爽朗,仿佛眼前的敌人根本不值一提。
他慢条斯理地挽起道袍袖口,露出小臂上缠绕的雷纹绷带,那绷带像是有生命一般,微微颤动着。
“我说怎么闻到股教堂地窖的霉味,原来真是洋和尚。”
“你们这些西方的家伙,看来还是塔伯老师对你们太好了,竟然让你们跑到东方来撒野。”
“还真以为这里是你们的地盘?!”
话音未落,绷带寸寸断裂,如同被解开束缚的蛟龙。
九道紫雷符如闪电般从绷带中飞出,在夜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北斗阵图,那阵图中雷光闪烁,散发出强大的威压。
傀儡师刚要有所动作,整片树林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被冻结了一般。
飘落的枯叶悬停在半空,仿佛被定格在了画面中,夜枭振翅的残影也凝固成了一幅水墨画,一切都变得静止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