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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看了李相夷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李相夷见桃夭不搭理他,却也没赶他,他便一直追在桃夭身后,一会问桃夭为什么要给血域天魔行后辈礼,难道是血域天魔的后人,一会又问桃夭想去哪里。

桃夭始终没有说话,但李相夷因为伤重跟不上她的时候,她便会放缓脚步。

天很快便黑了,荒漠之上再也看不见方向,李相夷就地生了火,桃夭就从自己的褡裢里拿出干粮烤着。

干粮倒是不少,可水桃夭只剩下了一袋,原只想让李相夷自己倒些,却发现他似乎没有水囊了,直接拿起她的水囊对嘴喝了。

桃夭定定地看了李相夷一眼,又把视线转到火堆上了。

李相夷一口气喝了半袋水,才喘着气说道:“活过来了!我的水囊在半路就被沙虫弄破了,我已经好些天没喝水了。”

桃夭又打量了一眼李相夷,他身上真是什么都没有。

沙漠里有一种沙虫,是一种巨大的、具有剧毒的虫子,能够喷射出强腐蚀性的毒液,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但这种虫子已经是传说了,见过的人大多都死了,没见过的人,只当是谣言。

桃夭在沙漠里待久了,她也是见过沙虫的,从一开始也是艰难逃窜,到后来发现弱点游刃有余。

李相夷估计是第一次见到那玩意儿,也不知身边的行李是都被吞了,还是···被他杀了之后溅到了虫子恶心的体液,以至于全部丢弃了。

桃夭又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帐篷,李相夷很主动的接过去装好了。

那一身风华的模样,实在舍不得他做任何事情。

帐篷挺大,李相夷在桃夭进去之后,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正想说着都是男人,睡一个帐篷没什么,却见桃夭侧坐在帐篷内侧,一双美眸看着他,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都是男人这样的话。

男人又怎么了,他生了绮念,便再与男女无关了。

李相夷怂了,他想自己出去了。

却见桃夭伸手将头上的头绳解下,在帐篷内昏黄的烛光下,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散落在身旁。

李相夷吞了吞口水,他自负聪明,竟连男女都分不清楚了吗?

桃夭垂下双眸,娇软的女音让李相夷再也没有一丝误解,她轻声说道:“我名桃夭,血域天魔是我祖辈,当年他为求武道巅峰,抛妻弃子,以至于祖母在大漠之城被害身亡,十年前家父前往大漠之城,被大漠之城中人陷害,为血域天魔亲手所杀。血域天魔自知手刃亲子,癫狂入魔,才有了屠城之事。这十年他守在大漠之城,一是为祖母与父亲守墓,二是为了清扫大漠之城下的沙虫。我这次前去,已将祖母和父亲的骨灰迁出,沙虫巢穴也已经清空,便是有几条漏网之鱼,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李相夷闻言,心生感叹:“没想到血域天魔前辈竟还有此等过往,世人都误解前辈了。”

“没有误解,他一生恶事做绝,别说抛妻弃子,就是背信弃义的事也做过不少,他就是一个恶人。”桃夭说道,看着李相夷还想为那恶人解释什么,便问道:“恶事做绝的人便是出了家,修佛修道,难道就能洗刷他曾经做过的坏事吗?难道就能抚慰被他无辜杀害者的家人之心吗?”

李相夷这才点点头。

桃夭解开身上裹着的大袍子,放在一边,人躺了下去,枕在大袍子上,继续说道:“世人确有偏见,我不得已扮做男子,望少侠勿怪。”

李相夷眼见少女躺下,尽管烛光昏黄,却将身形照的仔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往哪看,嘴里只说到:“姑娘家出门在外,需得保护好自己。桃姑娘,你先休息吧,我去外面为你守夜。”

桃夭转过头看着李相夷,轻声说道:“夜间沙漠温度骤降,今夜很冷,你又受了重伤,别出去了。”

李相夷顿住了,知道这不是假话,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的倒在帐篷里,抱着少师开始睡觉。

桃夭看了好一会李相夷的背影,随即扇灭了烛火。

深夜,果然温度降的很快,今夜格外的冷,帐篷里的少男少女早已相拥在一起,李相夷勉强运起武功,把桃夭抱在怀中,小心拍着桃夭冰冷的面颊。

这时候哪管什么男女之别,天知道今夜怎么会冷到这样的地步,这哪里是大漠,分明是雪山啊!

桃夭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脸上摸着,嘴唇颤动,李相夷仔细听去,便听见桃夭口齿不清的呢喃:“朔骨寒天一夜眠,春暖···桃花···香两支。”

李相夷没听懂,只当桃夭是冻糊涂了。

直到天将亮起,温度渐渐回升,李相夷迷迷糊糊醒来之后,帐篷里只剩下他一个,从帐篷里出来,就看见桃夭坐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穿的还是一身男装,但头发却没再做男子样束起,只随意用一支桃木簪子挽了起来,目光空洞,面无表情。

李相夷说道:“桃姑娘,你没事吧?”

桃夭缓缓转头看向李相夷,轻声说道:“无事。”随即抬头看看天,继续说道:“天色不早了,收拾好赶紧出了大漠吧。”

李相夷下意识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赶紧出了帐篷,收好,交还给桃夭。

桃夭再次裹上了大袍子,低头看了看,随即又看向一边的褡裢,李相夷迟疑着放了进去,把褡裢背在了自己身上。

两人一路去往离此地最近的漠边小镇。

快天黑的时候,桃夭带起了袍子上的大帽子,遮盖了整个头脸,不多久就到了镇上,在镇上唯一一间客栈里,李相夷去跟掌柜要房间,却得知只剩一间房,李相夷为难的看了看桃夭。

按说昨晚两人一个帐篷也睡了,但那是大漠深处,无人得见,如今众目睽睽的,确实不太好。

但桃夭一身男子装扮,也看不见头脸,旁人也只当是两个男子,便没有什么顾虑。

见桃夭没有反对,李相夷便也没再多说。

进了房,桃夭便坐在凳子上,等小二送来了热水,李相夷关上门,才把帽子拿下来。

李相夷有些尴尬,给桃夭倒了杯热水,又给自己倒了杯,才说道:“桃姑娘,昨夜事出有因,今日又只有一间客房,晚些时候你睡床上,我睡这桌上就行。”

桃夭两只手捧着热水,喝了一口,看了李相夷一眼,轻声说道:“路途艰难,不用顾忌那么多。你伤还没好,如今进了城镇,还是用些药为好。”

李相夷见桃夭没有计较还关心他的伤势,便笑说:“桃姑娘有所不知,我的内力至纯至和,乃我自创,名为扬州慢,这点伤,不用药,调息两天便好了。”

桃夭点点头,没有说话,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李相夷便也低头喝水,却被水温烫到。

原来这水竟是刚刚烧开的,刚才他心绪有些乱了,却没有发现,可对面的姑娘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昨夜骤然降温,究竟是什么原因?

李相夷想着事,发现桃夭一直往屏风后看,才想起刚才让小二送了热水过来,想是姑娘家想要沐浴,便主动说道:“之前一直吃的干粮,我出去找点热食,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

桃夭轻声说道:“带壶热酒,天冷,暖身。”

李相夷愣了愣,笑着点头,便为桃夭关好门,自己离开了。

沙漠中夜间降温很正常,但在城镇里,这酷暑天气,倒是没必要喝热酒吧?

可等李相夷回来的时候,桃夭却没了踪影,小二过来换水,便说与他同屋之人临时有事,离开了。

李相夷夜里都觉得自己睡不着,总觉得这事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桃夭甚至没带走褡裢,难道是要留给他吗?

里面确实已经没有了姑娘家自用的东西,可她为什么要大晚上离开?如果要离开,早先为何不走?与他行了一路,到了客栈里,唯一一间房,一个姑娘家不住,然后走了?

她能去哪里?

她会去哪里?

她来大漠,真的是为了带会自己祖母和父亲的骨灰的?

第二天一早,李相夷心神不宁的买了匹马,准备回东海继续找师兄了,还没出驿站门,就被客栈小二带着个老汉拦住了。

小二指着李相夷对老汉说道:“寿板老爹,您说的那位小公子,就是和这位公子一起住进小店的,你有事,便问这位公子吧。”

李相夷疑惑的看着两人:“小二哥,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寿板老爹是个六十多岁,身体干瘦但十分干练的老汉,说起话来却有些沉闷,谢过小二之后,对李相夷拱拱手道:“这位公子,与您昨日一起投宿的那位小公子,昨日夜间找到我店里,让我帮他供奉两个神龛,给了小老儿十两银子,却没有告诉我两位已故之人的姓名,再有供这神龛男女有别,小老二收了银子,却不知如何安置啊。”

李相夷一听,心都顿了顿,桃夭说要带祖母和父亲走,难道不是要回乡吗?为何要在此地安置神龛?难道她自己不打算供奉祭拜了?

她到底去哪了?

李相夷忽然想起,那可怕的沙虫。

他一惯自负武功,他如今的武功在江湖上必定在前,可面对那沙虫的时候,虽然因为第一次见那可怖之物有些发挥不好,但那也只是他,换了旁的人,除非十分了解沙虫,否则,等闲没几个人是那东西的对手,想也知道,沙虫出现,便是一片荒芜,人畜皆无。

李相夷对老汉说道:“那神龛,是我那好友的祖母与父亲,至于名字,我不太清楚,便暂时空着吧,我这就去把人找回来。麻烦老人家了,神龛,将来是要带回乡的,我们回来之前,还要拜托老人家了。”

寿板老爹摆手:“无事无事,公子跟那位小公子若相约有事,便先去办事,小老儿定会照料好。”

李相夷把马又还回了驿站,背着褡裢,往大漠深处走去。

这年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沙漠,自然也就有进沙漠讨生活的人,在漠边小镇上,每日进出的人并不少,但几乎没有大半夜离开的人。

守城的人对夜里出城的人印象深刻,指了方向,李相夷便追了过去,却直到第三天,才感觉到地上传来不一样的震动,等他赶了过去,便看见穿着男装的少女提着一杆红缨枪拦着巨大到骇人的沙虫,意图把沙虫继续往大漠深处引。

一群死里逃生的进沙漠淘金的人都在往李相夷这边跑,深怕一个跑慢了,便被那可怕的巨大沙虫一口吞下。

李相夷却逆流而上,被一个大汉拉住:“小子!你不要命了!那可是魔鬼虫!一口能吃掉好几个你!”

李相夷头也没回,挣脱开大汉的手,也不再穿过人群,只用婆娑步飞向魔鬼虫的方向。

少女衣衫破败,在巨大的魔鬼虫面前,才像是一只小虫子,如同蚍蜉撼树一般。

李相夷的红衣在空中比魔鬼虫身上的红还要耀眼,带着一剑斩天的气势,少师一往无前,却被桃夭一把拉了回来。

“这沙虫全身剧毒,带有腐蚀,剑劈上去也要废了,若武器没有用特殊药水浸泡,只能废了。用剑气和内劲。”桃夭赶紧说了一句,又说道:“你吸引它的主意,我去找它命门。”

李相夷闻言,并无二话,便去吸引沙虫主意。

沙虫是没有眼睛和视觉的,要吸引它就得让它疼,否则对它来说,都是肉。

李相夷的内息和剑意以及对剑的使用,都很高深,在一次攻击中摸准了沙虫痛感之后,更明白怎么样的攻击能让它痛不欲生,但又不能让它过于挣扎,让桃夭无法准确攻击它的命门。

又过了数十招,桃夭一枪刺进沙虫腹部的孔洞之中,让沙虫一时暴戾全开,那巨大的口器仰天张开,甚至发出了一声惊悚恐怖的惨嚎,立时倒在地上,彻底死了。

李相夷很快避开,但却一直找不到桃夭,好在桃夭勉强从沙虫身子底下脱出,李相夷赶紧婆娑步上去将桃夭带离沙虫倒下的地方,直到奔出去上数百米外,才侃侃逃过巨大沙虫倒在大漠上引发的震荡。

李相夷死死把桃夭压在身子底下,还是被一阵掀飞的黄沙埋下,好半晌没了动静,李相夷才挣脱开沙堆,将桃夭挖了出来。

桃夭看起来有些虚弱,李相夷也觉得自己这会可要累死了,原本之前的伤势没好全,这次也是下了大力气,尤其是抱着桃夭逃走的时候,那可是生死时速,再慢上一步,他都有可能爬不出来了。

把少师往旁边一扔,他自己摊在地上,桃夭趴在他怀里,他甚至忘记了放手,就打算这么睡过去。

好半晌,才微微恢复一些,桃夭双手微微用力撑在他胸前,推拒他还死死抱着人家的手,李相夷这才放开。

桃夭坐起,却垂着头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相夷睁开眼,还微微有些喘着气,说道:“那你回来这里做什么?”

桃夭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相夷,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沙虫,是血域天魔养出来杀人的,后来却无法控制,虽然巢穴被毁了,但脱离出来的几条沙虫,一旦去到了人多的地方,将是全天下的灾难。”

如刚才那魔鬼虫般大小的,似乎还有还几条,更别说那条传说中的作为母虫的“死亡之虫”,若是重新被母虫找到适合定居的所在,让它重新开始繁衍,那血域天魔这十年来也白赎罪了。

李相夷却说道:“这种事,你就打算一个人担着?你祖母与父亲,便不管了?”

桃夭却说:“祖母当年与血域天魔分开,便是因这沙虫,后来又因沙虫而死,对这虫子恨之入骨,父亲也是死在这虫子口中,只剩半具尸身烧成了骨灰,我此生就是要毁灭这些虫子。”

“那你一个人,能杀几条?今天这条,你一个人怕是很难杀得了吧?”李相夷问道。

桃夭垂下眸子,移动了下腿,改变了一下坐姿,把腿抱在胸前,那裤子的膝盖处都是血,她却只是看了看,没有任何反应。

李相夷赶紧翻出药,递给桃夭:“快给自己上药。”

桃夭看了一眼药,却没有接,只是低着头。

李相夷气笑了,“桃姑娘,你这是不想要命了是吗?大半夜自己就跑了,你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说完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话有些不合适,便又说道:“你祖母和父亲的名字也没给寿板老爹,神龛人家做不了,你必须回去。”

桃夭这才动了动眼珠子,轻声说道:“我不会写字。”

李相夷愣了愣,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同样是孤儿,他有师傅师娘教导,别说读书写字,几乎是少有不会的。她呢?家里可还有人?没学过写字,日子恐怕不好过。

李相夷也垂下头,小声说道:“桃姑娘,我陪你一起诛杀这些沙虫,一起回漠边小镇,到时,我亲手给你祖母父亲写下神龛。”

桃夭抬眸看着李相夷,“为什么?”

李相夷迟疑了片刻,才说道:“毕竟,是我杀了血域天魔。”

桃夭却问道:“我要感谢你吗?”

李相夷:······

李相夷:“那毕竟是你祖父,你···”

“所以我不能杀他,如果可以,我不仅要亲手杀他,还要把他挫骨扬灰。”桃夭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依然轻轻的,柔柔的,甚至没有一点波动,但李相夷真的感觉到了杀气。

她是真的想杀血域天魔。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李相夷喃喃的问道。

桃夭却问道:“褡裢带回来了吗?”

李相夷刚才忙着逃跑,手里还要抱着桃夭,褡裢确实掉了,他看向沙虫倒下的地方,还有好大一片空地,整片沙漠上的沙似乎都翻转了,地面上除了沙就是沙,什么也看不见了。

李相夷说道:“怕是很难找回来了。”

“那你又该跑了。”桃夭的声音越发的轻。

李相夷不理解。

桃夭垂下头,声音轻的像是要飘走一般:“朔骨寒天一夜眠,春暖桃花香两支。我祖母生的我爹的时候,因为阻止血域天魔饲养沙虫,被血域天魔下了朔骨寒天,丢弃在外。我爹生来就有寒症,但他是男子,练了功之后,倒是渐渐没什么事了。可他后来遇上我母亲,我母亲只是个柔弱女子,两人生了情,生下了我,我爹却不知道他身上的朔骨寒天都过给了我娘,我爹拼了一身的炎功为我娘抵挡寒毒,到我娘生我,母女俩都成了···雪女。我爹不是去报仇的,他想去找血域天魔给我和我娘解毒,想着好歹是嫡亲的孙女,谁知道人心可怕,他还没见到血域天魔就被人盯上,最后被血域天魔亲手所杀。”

李相夷听说过朔骨寒天,是血域天魔的毒,天下罕见,在碧茶之毒出现之前,说是天下第一奇毒液不为过,也从来没有听过能有什么方法可解的。

李相夷却继续问道:“你去见了血域天魔,应该问过他了吧?他应该告诉你了吧?”

桃夭看了眼李相夷:“问了他就该告诉我吗?”

李相夷匪夷所思:“他看起来很看重你,而且你是他的孙女。”

桃夭摇摇头,“我没告诉他,我娘已经死了,我活着只是为了把祖母和爹爹带回去。”

李相夷却问道:“那你把你祖母和父亲带回去了吗?你说了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你说的对,但我不想活了。”桃夭的眼睛看向李相夷,天已经黑沉下来,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寒气也冒了出来,桃夭缓缓伸出手,摸上了李相夷的脸,轻声问道:“冷吗?”

李相夷真的抖了抖,之前抱在怀里还温软的身子,如今的手却冰的碰到的地方都生疼。

这才刚开始,这冷,都是一整夜一整夜的。

李相夷想起那天夜里,桃夭也是浑身冷的可怕。

原来她是毒发了,难怪他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

李相夷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一伸手,把桃夭拉进怀里,运起扬州慢,问道:“那夜,你是不是好得多?”

桃夭一怔,躺在一个男子的怀中,冷到有些僵硬的脸都有些挂不住,又听男子这般问,她羞耻的闭上眼。

娘亲还在的时候曾经告诉她,男人阳气重,她爹在的时候,她和她娘亲都没那么痛苦的,她娘亲死前还告诉她,早点找个男人嫁了,说不定能多挨些日子。

桃夭幼时不懂,长大了却渐渐懂了,只是挨些日子,何苦要拖累旁人?她甚至一直做男子打扮,就怕自己容貌太盛引人注意。

李相夷却继续说道:“我的内功至纯至和,虽不如炎功灼热,但也可以缓解寒冰。你别怕,我一再唐突你,虽是为了取暖,但也确实是我轻薄了你,你若愿意,我会负责的,你若不愿意,我也会尽所有能力为你寻求解毒的办法,你···莫要自弃。”

桃夭颤巍巍的睁开眼,像是要确认眼前的少年说的是否是真的。

少年眉目清澈,眼中却十分坚定。

李相夷内力深厚,平时甚至用来祛尘避雨,便是运转一夜功力也只当是练功了,当真一点难度也没有。

李相夷忽然想起桃夭刚才说的话,那夜她也说了,便问道:“你之前说:朔骨寒天一夜眠,春暖桃花香两支,这是什么意思?”

桃夭第一次没有因为毒发晕过去,只是还是冷的不行,脑子也冻的有些迟钝,好半天才想起来,轻声说道:“血域天魔说的,我问他,他便只说了这一句,我也听不懂,想是无药可救了。”

桃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一颗种子,接着说道:“这也是他给的。”

李相夷忽然想到什么,拿起种子,却见种子在李相夷指尖竟发起了芽。

桃夭以为自己花眼了,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李相夷说道:“我的扬州慢,倒是可以催发植物。不过,还需要再进一步才行。”

这还不够,要开出花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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