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绾绾轻撇了一下嘴道:“你不是自诩是这天底下最洒脱的人吗?这会竟这般婆妈扭捏。”
她说完伸手主动抱了抱他,认真地道:“沈弈,回到南湘后一定要活下来。”
“我希望你是南湘的众皇子中,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你若有能力,就娶一堆的妃子,让她们为你生一堆的孩子,然后废了南湘现有的继位制度。”
“你若没有能力,就只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生一个孩子,让那个孩子成为南湘皇。”
“从今往后,南湘的皇位再不需要用手足的鲜血铸就。”
沈弈回抱着她,喉咙有些发紧,他怕说得多了泄露他的心事,只轻声道:“好。”
他知道,在遇到她之后,他约莫再不会喜欢别的女子。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将他的满腹心事藏匿于心底深处,不让任何人知晓。
他们的这一次拥抱无关情爱,只是好友的道别。
施绾绾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保重!”
两人分开,沈弈点头:“绾绾,你也保重。”
他说完扭头就走,怕走得慢了被她看到他发红的眼眶。
他平时都喊她郡主,这一声“绾绾”他很久之前就想喊了,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喊出口。
如今到了离别时,再不喊或许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喊了。
施绾绾听到他这般喊他的名字轻笑了一声,只是笑完后心里又有些苦涩。
沈弈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心机也很深,最初还各种坑她。
但是他陪着她走过了最难走的那段岁月,和她一起面对很多艰难险阻。
在她的心里,他的位置十分特别。
她对他虽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却是真切地把他当成是她的朋友。
沈弈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她,能与她度过这一段时光已经是老天爷对他的恩赐。
风吹起他的宽大的袖袍,黑红交织的皇子朝服在这个清晨的薄雾里,带着沉沉的雾气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朝阳透过云层,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了下来,为他整个人添了一层金光。
有晶莹的眼泪从沈弈的眼里流了下来。
他想回头看看,施绾绾似乎还站在原地看他。
但是他却又知道他不能回头,因为这一次他若是回头了,怕是就舍不得走了。
且他若是回头,看见她没有站在那里,他会失望。
若她还站在那里,看到他眼角的泪水,怕是会笑话他。
沈弈轻笑了一声,对着晨雾和朝阳道:“我也是要面子的。”
他说完走得更快了些。
施绾绾看着沈弈飘逸的衣袍伴着他的墨发在朝阳中大海中的水草在飘荡,他走过浓荫的深处时,似有别离的哀忧四下飘散。
而当他重新走进朝阳之中时,他又灿烂的像是一团火。
她想起初见他时震惊又惊艳的心思时,她轻笑了一声。
沈弈这个人,虽然茶了点,但是还不错。
她看见他的身影拂过道旁的柳树,走过转角,消失在国子监山道的尽头。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田怀珏站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问道:“姑姑,你在看什么?”
施绾绾一扭头,便看见了他那张好奇的脸。
她伸手将他的脸推开:“在看沈弈,他今日回南湘了。”
田怀珏开心地道:“那个讨厌鬼可总算走了,我今日要放鞭炮庆祝!”
施绾绾:“……”
她心里的那一点离愁别绪,被他的这一句话给散了个干净。
她才想起来,这两人其实一直都不太和,平时见面总是互掐。
他们只有在一起面对谢玄知的时候,才会不彼此针对。
而昨日谢玄知已经拿到了吏部的任命,他回到朝堂做户部尚书去了。
今日是谢玄知作为户部尚书后第一个早朝,他今日应该会很忙。
户部这么长时间没有主官,应该是有些乱的。
在这种情况下,谢玄知应该不止今日会忙,这一段时间他都会很忙。
施绾绾看着傻乐的田怀珏,莫名觉得此时的他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她有些嫌弃地道:“一边去!”
田怀珏才不会听她的,不但没有一边去,还一整天都往施绾绾的身边凑。
谢玄知今日确实很忙,但是忙的方向却和施绾绾想的不太一样。
他忙的不是户部的事,而是在为昨天的事情收尾。
施绾绾用那个武器轰了秦飞鹤后,这事一旦传开,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他先是严令他的侍卫不准将这件事情外传,而后又去找了裴玉书。
裴玉书在弄明白他的来意后淡声道:“大理寺的差别只看见秦飞鹤坐的船突然沉了,其他的都没有看见。”
谢玄知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已经让下面的人封口了。
谢玄知对他拱了拱手道:“多谢。”
裴玉书看着谢玄知道:“世人皆说冲王杀伐果断,狠辣凌厉,行事喜怒无常,从不求人。”
“我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能听到冲王对我道谢。”
谢玄知淡声道:“人皆说大理寺少卿裴玉书公正严明,从不徇私。”
“本王也没有想到,裴大人竟也会有意去隐瞒一些事情,还会动手打晕皇后。”
裴玉书撩了撩眼皮子道:“我入大理寺后,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其中有一样便是大局为重,郡主用的武器想来是我大唐的军中机密,此事自不能声张。”
“我在此先恭祝我大唐有此厉害的武器,必能让四境之国,无人敢犯边!”
谢玄知听到他的这句话略有些意外,再次对裴玉书拱手道:“有本王在,不管有没有那个武器,都不会让他国犯边。”
裴玉书还以一礼:“如此本官便替天下百姓感谢王爷!”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飞鹤是晋王世子之事,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
乾元帝下旨,秦府满门抄斩,被夷三族。
京中与秦府走得近的官员很多都被牵连,这中间竟还有一部分官员也是晋王的拥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