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托雷大人,您忠实的仆从将那些素材带回来了,还请您移步过目。”
克洛伯弓着背,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八字胡微微颤动。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透露出一种谄媚的神情。双手不自然地扭动着,仿佛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以便更好地展示他的恭敬。
戴着面具的男子微微抬头,语气十分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都安排好了?”
\"是的,多托雷大人。\"
克洛伯迈着细碎而谨慎的步子向多托雷靠近。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克洛伯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他深知主人的性情,如果稍有差池可能会将自己带向十分悲惨的命运。
尤其是在海勒西斯的地下决斗场个的实验素材越发没有起色,眼看要到失败的边缘的情况下。
被他带来的那些人能否引再让主子提起更多的兴趣至关重要——关乎他在近期会不会被捆上手术台当做实验素材。
璃月古语有言,死道友不死贫道,几乎是在克洛伯听到那些从蒙德征召入伍的实验品的父母们向至冬展开报复被生擒的第一时间,他就开始打着主子的名义运作。
甚至连所谓的外交施压要求更多的兵员都只是故意抛出的幌子,他等不了那么久,也不敢赌更多的变数。
在他看来,现在手边就有一批合适的人选用来应急,何必舍近求远。
先把这段时间顶过去,稍稍转移主子的注意力,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去用来筹备新的素材,而那些没挺过去的失败品也未必不能用来向蒙德施压。
到时挑上几个品相还算过的去的实验品尸体,他仍然能借此向西风骑士团发难。
至于尸体上的那些生前因为实验和注射药剂发生的异变?
对外就宣称这些人破坏蓄意破坏了至冬国用以存储魔神残骸的仓库。
哪怕至冬国予以人道主义救治后仍然不治身亡,并表示沉痛的哀悼和被无端袭击后的愤慨,以及对指使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保有追究的权利。
这操作他熟练的很。
“大人,那些人身体素质尚可。”打定主意后克洛伯继续开口,以求务必让主子提起更多的兴趣,略微推后将他绑上手术台的进程。
“其中不乏曾经隶属于骑士团的人,应该能挺过最初的一二阶段。”
多托雷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克洛伯不必再说下去。
他并非不了解仆从的小心思,看着这种人在他划定的范围内拼命挣扎,用着肮脏且卑劣的手段只求自身能够更长久的活下去的做派,倒是能给他枯燥的生活带来细微的乐趣。
而这些新到的素材,身体素质的强弱还在其次,更让他能提起兴趣的是,在那些可怜人看来,他毫无疑问是他们的仇人,当然,他也并不否认这个事实。
想起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场景,以及即使仇人站在他们面前,可怜的,被命运玩弄的人仍旧无力复仇,还要躺在实验台上重复他们子女的遭遇……
实验的成功与否到此时已经并不重要,光是这一过程就足够让人享受。
这让他想到了多年前躺在实验台上的一名少女。
饱含爱意的眼神逐渐被惊恐与绝望替代,口中的甜言蜜语也变为了恶毒的咒骂。
少女咽气时喉咙中挤出的哀鸣,像是无比美妙的乐章,直到如今仍让他记忆犹新。
“那就去看看。”
多托雷从椅子上起身,克洛伯见到后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马上殷勤的在前方领路。
……
冰冷的实验台上,多托雷伸手抚摸着素材健壮的身躯。
即使身体的主人处于无意识的状态,那股充斥着恶意的打量与接触,激起了生命体刻于灵魂上本能的厌恶和恐惧,与指尖接触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微的战栗。
他的双指停顿在一处近期才出现的伤口上,伤口面积极大,从伤势来看,皮肉应该是被粗暴的撕裂后又同样粗暴的缝合,边缘处仍有血液渗出。
丑陋的伤口和盘踞在上狰狞的缝合痕迹引起了他的兴趣,伸手从一直保持弯腰的克洛伯手中的托盘中取出一柄手术刀。
锋利的刀尖直刺在皮肉上,随着碰触到硬物产生的清脆声又被皮肤阻隔而变得沉闷的动静,多托雷隐藏于面具后的眼睛轻轻眯起。
……
“爸爸……”
男子慢慢地从一片宛如绿色绒毯一般柔软的草地上站了起来。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轮高悬于头顶的炽热太阳正散发着耀眼光芒,又被头顶的巨树遮挡,耀眼的光被繁茂叶片遮挡,在地上洒下些许的斑驳。
随风摇曳的青草。每一根草叶都似乎在与风共舞,此时的他就像是曾经无数次一样,带着妻子与孩子,来到这棵对蒙德人有着特殊意义的巨树下。
“爸爸,您说好要教我剑术的。”
少年站在他的面前,与他那硬朗坚毅的面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少年的眉眼格外柔和,像是春日里和煦的微风,也像极了他的妻子。
他默默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随后将目光渐渐投向不远处的水面。
在那里,一道美丽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正是他温婉的妻子。
此刻,她正安静地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似乎注意到他的注视,妻子转过头,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眉眼弯弯的看向爱人与孩子。
他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呼啸的狂风夹杂着在这片草地上本不该出现飞雪,迷了他的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四周的光景已然变得暗沉,举目望去,四周只余满目的灰白。
“爸爸……我好疼。”
少年原本柔和的眉眼如今只余下痛苦,身上本该精致合身的装束变得无比残破,不管是残存的衣料上又或是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大片暗色干涸的痕迹,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恶臭钻入了他的鼻腔。
紧接着,面前少年的面庞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从中涌出的却不是殷红的血液,而是不断无目增殖的扭曲组织,
他想紧紧握住少年那双已经看不出原本形态的双手,想将他拥入怀中,却只能抓到滑腻粘稠的组织。
最终少年在他的眼前变成了一堆不断蠕动的扭曲血肉,不断增殖产生的咕噜声中,似乎还能听到少年非人般的痛苦哀嚎。
最终,那团扭曲的血肉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而原本坐在水边的妻子早已不见踪影,四周只余下已经变得灰白的巨树叶片的沙沙声,像极了病榻上她离开时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