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祥蹙眉迎上前去,厉声呵斥道。
“放肆!”
“丽妃娘娘有孕在身,你这般大呼小叫的,若是冲撞了娘娘,你担待的起吗?”
那小宫女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匍匐着爬到苏汐月跟前。
“娘娘!雅兰死了!”
“就在寝殿里……”
她唇角抽动着,玉手颤抖着指向寝殿的方向。
她此言一出,四周骤然间变得安静起来,众人的目光都迅速集聚在她的身上。
“怎么会死人呢?”安瑞祥蹙眉嘟囔道,“今日可是咱们娘娘的大好日子。”
苏汐月一脸凝重,雅兰也是曾经在惜芳阁内伺候过的。
一众人惊慌失措的赶到寝殿门口,看到雅兰就倒在如意榻旁,口吐鲜血。
她的手里还握着凌绮罗赠予的那柄玉如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汐月侧目,质问跪在雅兰身侧的几名宫女。
几个宫女个个吓得面色惨白,哆哆嗦嗦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讲道。
“娘娘,方才雅兰还好好的。”
“她见这柄玉如意上沾染了灰尘,原是打算擦一下的,却不成想刚擦了两下,就吐血倒下了。”
安瑞祥闻言,赶忙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娘娘,这柄玉如意上有剧毒。”
“是牵机药,剧毒无比,只皮肤接触便能致死。”
苏汐月玉手捂着胸口,身子一个踉跄,扶着辛果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牵机药?”
“她这是要置本宫于死地吗?”
自从方嬷嬷送了那柄玉如意到承恩殿,她看都没正眼看过,却没想到,今日竟害了这无辜的宫女。
苏汐月眼前邹然间浮现出,那日阮雪玉被吊死在绞刑架上的画面,她粉唇颤抖着,美目里渐渐泛出猩红。
凌绮罗,她竟然又按捺不住的想要害她了。
“月儿!”
夜景湛进门的时候,碰巧看到被太监放在担架上准备抬离的雅兰。
“出什么事了?”
他将苏汐月拥在怀里,关切的抚着她颤抖的脊背。
苏汐月机械似的将头贴在他胸前,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那柄玉如意有毒。”
“那柄太后娘娘送来的,被开过光的玉如意有毒!”
她贝齿轻咬着,语气生硬的紧。
夜景湛星目移至那柄被白色丝帕包裹着的玉如意上,原本他还以为那是苏汐月和凌绮罗关系缓和的象征。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好中毒的只是一个宫女,不是朕的月儿。”
“你放心,朕定会将这件事查明的。”
他怅然若失的轻吻着苏汐月冰冷的额头。
苏汐月冷冷一笑,一把将他推开。
“宫女也是人!”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难道皇上就不打算,给这替臣妾去死的宫女,一个公道吗!”
众目睽睽之下,被苏汐月这般奚落,夜景湛显然有些恼火。
“朕已然说了,朕会着人去查这件事的,你还想怎么样!”
“难道你要朕不问青红皂白的便去问母后的罪吗?”
苏汐月不禁冷嗤出了声。
“这后宫谁不知道这玉如意是太后娘娘赏赐的?”
夜景湛不由得大手握拳,握得咯吱咯吱作响。
他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背过身去,沉声道。
“可那玉如意从寿康阁拿到承恩殿,再从承恩殿搬到惜芳阁,这中间难免也会有人动手脚的。”
“月儿莫要因为对母后的偏见,就如此草率的去断定这件事。”
“娘娘!”安瑞祥悄然上前,凑到苏汐月身边低声耳语,“这件事确实得查,您莫要意气用事。”
苏汐月这才舒了口气,现下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哪里还有理性去思考。
可仔细想想,夜景湛说的也不无道理。
在这后宫之中,越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越是经不起推敲。
凌绮罗她若是想要害她,应该不至于做得这般明显。
她锦帕掩在唇间,冷静思忖了许久,这才缓缓移步到夜景湛身侧。
“皇上,方才怪臣妾冲动,惹您生气了。”
不管怎样,现在她还得倚仗着夜景湛。
她第一次跟如此郑重的致歉。
当即夜景湛心中的怒火便烟消云散了。
他回转身将苏汐月冰冷的小手握在掌心。
“无碍的,朕能体谅月儿的心情。”
寿康阁大厅内,凌绮罗端坐在正位上。
萧霓仙玉手交叠置于膝盖上,一脸凝重,凤目直直盯着她。
“母后,定是那个贱人刻意做的局。”
“她这是想要污蔑您,挑拨您和皇上的关系。”
“听闻她这段时日,突然转了性,对皇上百依百顺。”
“臣妾担心,她这是要伺机为她那死去的母亲报仇呢。”
凌绮罗接过方嬷嬷奉上的热茶,轻抿一口,遂连茶带水一股脑摔到方嬷嬷的身上,怒斥道。
“方嬷嬷,你伺候哀家多久了,竟还记不住,哀家不喜饮太烫的茶水,你这是要烫死哀家吗!”
方嬷嬷惊慌失措的退后一步,双膝一弯跪倒在那茶盏的碎片上。
“老奴知错了,太后娘娘恕罪!”
凌绮罗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冷哼一声,挥挥手。
“出去!寿康阁门口罚跪一个时辰!”
方嬷嬷战战兢兢的抬眸望一眼萧霓仙,这才从碎瓷片上艰难起身,缓缓地退出门外。
萧霓仙笑得比哭都难看,直挺挺的坐在那里,别提多尴尬了。
“母后,方嬷嬷跟在您身边那么久了,犯不着为了一杯茶水跟她动怒。”
凌绮罗冷冷一笑,凤目眯着方嬷嬷背影消失的方向,意有所指道。
“一个奴才,无论在身边待多久,她若背叛了你,那便是死不足惜的。”
“哀家看她年迈,今日没有将她拖出去杖毙已算是法外开恩了。”
萧霓仙眉头一紧,谄媚的陪着笑脸。
“她怎么会背叛母后呢,您定是误会她了。”
凌绮罗凤目忽的移到萧霓仙的俏脸上,质疑之色甚浓。
“仙儿,哀家这辈子,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你知道哀家最为痛恨的是哪种人吗?”
没等萧霓仙回答,她便果决继续道。
“一是表里不一之人,二是吃里扒外之人!”
萧霓仙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凤目忐忑的低垂着。
“臣妾……亦是如此。”
凌绮罗这才收回目光,凤目盯着窗外正随风飘落的枯叶。
“哀家累了,哀家日后不想再参与到任何争斗之中了。”
“哀家想奉劝仙儿,莫要再存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了,别到最后,你连你的后位都保不住了,才知道后悔。”
萧霓仙玉手一紧,呼吸猛然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斜着凌绮罗,凤目里的愤怒似是要将凌绮罗吞噬一般。
“母后此话是何意?”
她言辞犀利,颇有一番要与凌绮罗撕破脸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