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向苒下班的比较早。
许家发了些年货。
她拎在手里,在门外碰到张阿姨,就顺手把一盒车厘子送给了张阿姨。
在向苒看来车厘子远没有家乡的樱桃好吃。
况且夏芸还在网上买了很多,冰箱里还有很多呢。
张阿姨说:“你带回去吃啊,这个车厘子不是你们年轻人爱吃的吗?”
“我家里有很多,你儿子媳妇不是今天过来吗?你让他们一起带回去给你孙子吃!”向苒说道。
张阿姨拎着车厘子,有些不好意思。问了一句:“最近都没看到少华来接你呢?他是不是回香港过年了?”
向苒忙说道:“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回香港了!其实.....我和莫总只是普通朋友。”
“啊!”张阿姨嘴巴张大,“都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
向苒摆手:“不是不是,我喜欢猛男的,莫总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哦 ,原来这样啊。”张阿姨的神色有些尴尬,“也好 ,毕竟你也那么喜欢孩子。”
“啊?”向苒一头雾水,“什么?”
“你不知道吧?”张阿姨神色间闪过一丝八卦。
就像农村村口情报局的大妈脸上是一种拼命忍住又很想倾诉的神情。
“张阿姨 ,啥事儿?”向苒凑过去 ,又加上了一句村口情报局的通用语 ——“你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
得到了向苒的保证, 张阿姨“畅所欲言”。
她左顾右盼了一下,低声说:“少华人是很好的,但很多年前,安家的小女儿退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说是他什么精子不行,可能要孩子困难。”
“啊 !”向苒下巴都要惊掉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讲:“或许人家的讹传呢。”
张阿姨笑着说:“我也是听说。我看你喜欢孩子,本就想提醒你一声。”
“哦哦,那我走了,您放心啊,反正这事我听过就忘了。”向苒打哈哈。
一溜烟上了出租车。
回到夏芸的公寓,她回想了一下:莫少华看起来细皮嫩肉的,确实胡须和毛发不是很旺盛的样子。
当然了.......精子活力可能和毛发也没什么关系。
晚上的时候,向苒还特地夸了一句夏芸:“我觉得你的眼光还真毒辣!”
“什么意思?”夏芸问。
向苒当然不能外传莫少华八卦。
只是对于夏芸竟然能把莫少华形容出“自宫了的温太医”还是佩服的。
“你新买的那件呢大衣——特别适合你。”向苒说。
夏芸歪着头:“就这?就眼光毒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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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春节,未及逢春,盛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盛益民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这年的冬天是比往常是冷了些,但还有几天就“立春”了,一般有基础病的老人挨到“立春”就熬过去了。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挺康健的盛益民却没有挨过“立春”。
老人说走就走 ,虽然令人痛心。
但盛老爷子也九十三了,比起普通人也是高寿了。
他从民国的战火走到新中国建立,又在各种运动中保全了自己,经历了改革开放和全球村时代,甚至在去世前一年,还学会了用智能手机玩抖音。
他这一生,不能不说是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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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爷子丧事那天,向苒和张阿姨也跟着许家父母,坐车去了。
盛老爷子门生故吏遍地,又乐善好施,就是翼行的供应商也有从外地赶来磕头上香的。
所以当向苒主动提出也想要跟着去给老爷子磕个头,
许家众人也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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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布置的一片凄冷白色,盛家人都按着辈分坐在草蒲上。
拜祭的人络绎不绝,哀伤中又隐隐透着一种车水马龙的鼎盛。
向苒的目光穿过前面的人群,看到了盛音岚夫妇和乐乐,他们已经在幔后穿麻戴孝,早就到了。
她还看到了带着红帽子,黑袖章的小松暄,被盛冕抱在手中,好奇地看着烛台上的火焰......
最后,在烟雾袅袅的灵堂条桌前,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对吊唁的宾客回礼和寒暄。
白色的丧服穿在他身上,
麻布条束腰,
举手投足间无可挑剔。
公子风度刻在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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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盛宇换肝手术后不能劳累,
盛冕又没有在翼行担任职务,
所以盛扬自然就成了丧事的主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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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苒戴着口罩低着头,跟在许家二老后头。
来到灵前。
她和张阿姨两人并排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头。
队伍排的很长。
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或许会凑到亲眷坐的幔帐中说两句话。
高官门生,巨富名流才会到主丧人那去握手安慰和问候。
而张阿姨只是跟着主人来表一表自己的哀思和忠心的,
哪里会往前凑呢?
磕完头她就要拉着向苒起身。
没想到贝贝突然从幔帐中探头,朝她们挥手:“tina老师!”
“好好待着!”张阿姨把手放在唇边,对贝贝比口型。
大概是怕贝贝跑出来,她拉着向苒的手急忙往边上退。
向苒余光瞥见一道目光扫过来。
心跳漏了一拍。
不敢停留,
低头跟在张阿姨身后,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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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盛老爷生前一直表达的想法是身后事从简,
但这场丧事,盛家却办的隆重。
一是涉及老、中、青的三代政商关系的传承,二是盛家给出了很明显的信号告诉外界盛扬是掌舵人的身份。
所以无论从利害关系,还是关系传承、权力交接来看,这场丧事都无法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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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散尽,亲朋归家。
两天没合眼的盛扬,让高阿姨和小富带着松暄先回了锦绣山庄。
他自己则是和叔叔、盛冕他们回到了盛宅107号的老别墅。
小房间已经被婶婶提前收拾了一下 。
盛扬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他一抬头刚好看到了墙上的那幅画——《hope of mangnolia》(玉兰花的希望)
很快,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话。
“我很失望。
我以为你会出现。
你不应该来吗?
你应该来的。
爷爷今天下葬 ,
在盛家的陵园,我提前给你和我留了地方。
坐北朝南,
汉白玉的碑,是我自己设计的。
用你喜欢的梁诗正的楷体刻你和我的名字。
只是还没想好你的姓是要刻“柳”,
还是“向”,
或者是“盛”?
如果你真的不在了,也要托梦告诉我。
好久,好久.......你都没有到我梦里来了。
你再不来,我要忘记你了。”
夜静悄悄的。
盛扬觉得那人的声音温柔又悲凉,
是谁在说那样的疯话?
哦,
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