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女朋友。
她叫宋语微。
我和她初中就认识。
大概是缘分。
从初中到高中毕业,我们一直都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同桌。
六年同桌。
这概率小到让我一度认为是掌管运气的神私自调用了我的运气——
把我未来玩抽卡游戏的运气全都借调到了与她相处六年不分开这件事上。
这导致我每次抽卡保底的时候,心情都很微妙。
学生时代,我们没有早恋,一直奋斗在好好学习第一线。
互相监督。
共同进步。
她长得好看,并不是那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美,而是客观层面的好看,当然,在我眼中,她确实有额外加分。
她成绩很好,初中是语文课代表,高中是学习委员,故乡重逢之后是我女朋友。
有细心的朋友可能要问了:最后一点和前两点有什么关系?
问得好。
其实吧,真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只能说没有一点关系,单纯是我想炫耀。
有那么好的女朋友,不炫耀一下好可惜。
说回正题。
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学生时代宋语微她一直是老师们的心头宝。
可是她的学习生涯却止步于高中。
学习比我还好的她,连大学都没去上。
高考之后她人间蒸发,失联了。
后来才知道,她是自己躲了起来。
大量欠债,父亲跳楼,举目无亲……
在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她遭遇了很多事情。
这些都是重逢后她慢慢讲给我听的。
说实话,真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发生了不好的事,首先想到的不是寻求帮助,而是躲起来,害怕被别人知道。
她还挺笨的,对吧?
聪明与笨兼得,估计也只有她能做到了。
在这里,不得不夸一句:不愧是你,宋语微同学。
对了。
她性格也很好,待人温柔,懂礼貌,有教养。
阳光,开朗,笑起来像春天里盛开的第一朵花。
和她当同桌的那六年里,她从没和我吵过架,也没见她和其他同学发生过争执。
除了我嘴贱惹哭了她几次外,印象里她一直都笑得很好看。
六年同桌。
失联六年。
一转眼,故乡重逢,我和她已经交往了六个月。
重逢的那一天,我记忆犹新。
她从阳光开朗,活泼爱笑的小女孩,变成了胆小瑟缩,不敢视人的大姑娘。
或许在别人眼里,她变化很大。
但在我看来,她还是她。
我很庆幸,没有错过她。
她很好懂。
一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她也很难懂。
我永远猜不透她的想法。
甚至可以说是不理解。
她老是觉得亏欠,说要补偿我。
我不懂她的逻辑,不明白她亏欠我什么。
尤其是她曾经拍过擦边视频这件事,每次一提起,她都愧疚得不行,说对不起我,要补偿我。
听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头上长草了。
当然,也不是说拍擦边视频有多么值得宣扬,而是说拍了就拍了,没必要那么愧疚。
这样的事情确实和传统道德观念有冲突,但也没有违法乱纪,更不至于上升到伤风败俗的层面。
清凉着装加上暧昧文本,仅此而已。
她之所以会这么愧疚,大概是观念认知问题。
我不在意,她却觉得是天大的事,心里一直迈不过这道坎。
真是个笨姑娘。
和她交往的六个月里。
发生了很多事。
我很爱她。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越来越坚信,我们会一起走到生命尽头。
都说前途未卜,命中自有安排。
就像是倒霉的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和她当了六年的同桌消耗完了我所有的好运一样。
现在牵着她的手,我会想,是否分开的六年消耗完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离别。
从今以后,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冷吗?”
牵着怎么也捂不暖的小手,陈友?有些担心。
宋语微脸色不是很好,她摇摇头,笑得勉强:“不冷。”
陈友?拿出眼罩,“戴上睡会儿吧,应该会好一点。”
“可是我想看着你。”宋语微眼神乞求。
陈友?:“听话,我会牵着你的手。”
“恩,我听话。”宋语微紧了紧他的手,“你不要松开,我会害怕。”
陈友?笑笑,答应她。
给她戴上眼罩,牵紧手。
飞机上,宋语微坐靠窗位置,陈友?在她旁边,牵着她伸过来的手。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南庆这么远,也是她第一次坐飞机。
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
她既没有好地看窗外,也没有兴奋地四处打量。
从南庆到北瑜,跨越两千多公里。
这样的长途迁移对她来说是一场考验。
车站,机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
对她来说,这些全都是挑战。
早上六点半从出租屋醒来,她提前开启了勇气借贷模式。
但借贷勇气不是万能的。
她也没有十足把握。
要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心理问题突然发作,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很快。
出门不久后,她心里的不安和忐忑就被溶解在了陈友?那细致入微的照料里。
陈友?很照顾她,时刻留意她的情绪变化。
一有风吹草动,就凑近轻声询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坐动车到隔壁市,乘上机场大巴,过安检,办托运……
一直到飞机上坐稳,陈友?几乎包揽了所有能想到的事情。
一路上,他把宋语微拉得很近,在人多无法避开的时候,他会把宋语微拉到身前护住。
别人眼里,只是小情侣之间的亲密举动。
而在宋语微看来,是陈友?和她一起,压制住了心里那头放肆撒野的情绪猛兽。
有他在,心理问题没有发作。
飞机上环境不嘈杂,宋语微难得有喘息机会。
陈友?也知道她一直在与心理问题对抗。
嘴唇干燥轻微发白。
小手冰得不像话。
反应慢半拍。
不难看出,她对抗心理问题并不轻松。
虽然听她解释过很多次,什么从过去借贷勇气,用回忆的方式压制情绪……
很抽象。
陈友?没有亲身体会过,没办法完全理解。
他只知道这样的形式对宋语微的消耗很大。
像今天这样全力控制都还是六神无主的程度,隔天她必定会累瘫在床上。
很心疼,但又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只能抓住所有能休息的间隙,让她戴上眼罩,睡不着,也多养养神,能恢复一点算一点。
看不见周遭环境的话,应该不会太紧张害怕吧?
陈友?这般想着。
突然觉得好笑。
身处陌生环境,怎么会可能因为看不见就放松下来?
异想天开。
看来是和笨姑娘在一起久了,被传染。
也开始做些掩耳盗铃的事。
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陈友?牵紧的手给予了她足够的安心。
飞机中途,宋语微睡着了,牵紧的手放松了些,呼吸平稳轻缓。
陈友?侧头看了她一眼,凑过身子,吻了吻她偏朝自己这边的额头。
所有动作都放得格外轻柔。
下午四点半。
北瑜国际机场。
飞机准时抵达。
两千多公里的行程,结束。
语音播报还没响起,陈友?轻轻摇晃身旁的姑娘:
“语微,醒醒,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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