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上之人古铜色的面庞棱角分明,剑眉如墨,斜飞入鬓,一双深邃如寒星般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这般英武不凡的面容,仿若战神临世,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看着那张脸,熟悉的人都认出了他 —— 正是震北军大将军沐恩。
沐恩看着城门楼上的那抹明黄色,心里亦是波澜起伏,思绪飘远。往昔,在那尊贵身影之畔,尚有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笑语嫣然,相伴于侧。可如今,岁月流转,物是人非,自己妹妹音容再也见不着了。
他轻轻抖动缰绳,马儿驮着他缓缓地踱步上前,蹄声清脆,节奏平稳,一步一步向着城门口靠近。身后的其他将领也纷纷策马紧跟其后向着城门口走去。
城门上的皇帝和众大臣,自然也一眼认出了他。皇帝率先转身,向城门楼下走去,其他大臣们也赶忙跟上,簇拥在皇帝身后。
待皇帝到达楼下城门口时,沐恩和众将领也恰好策马至城门口跟前。沐恩勒停马,动作娴熟而利落,紧接着一个翻身下马,身姿矫健如苍鹰展翅,落地无声。
他快步向着皇帝走去,脚步坚定有力,每一步都带着沙场归来的豪迈与对君主的敬重。身后的众将领也依样纷纷下了马,快步向着皇帝走去,队列整齐,气势恢宏。
众人行至皇帝跟前,在沐恩的带领下,皆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双手抱拳置于胸前,齐声高呼:“吾皇陛下,圣恩浩荡,泽被苍生。臣等幸不辱命,率震北军浴血奋战,终破敌寇,扬我朝威!今凯旋归来,特向陛下复命,恭祝陛下龙体安康,江山永固,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震天,响彻城门口,久久回荡。
皇上赶紧上前,手臂轻抬,对着沐恩虚扶一把,那眼中满是激动与欣慰之色,声音微微颤抖,说道:“免礼,大舅兄,都快起来吧。你们都起来吧!你们都是我晋朝的大功臣!辛苦你们了!” 言辞间,对沐恩的亲近与对众将领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沐恩和其他将领再次谢恩后站了起来。此时,皇帝那一声饱含深情的大舅兄,宛如一把重锤,直击沐恩内心最柔软之处,成功地让这铁血铮铮的大将军双目泛了红。他强忍着心中的百般情绪,眼眶却依旧微微湿润,百感交集地看着皇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有些哽咽地说着:“陛下,微臣不辱使命!震北军也没有辜负陛下的信任!” 话语虽简短,却字字千钧,凝聚着无数的艰辛。
皇帝此时心情亦是格外的激动,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沐恩的肩膀,那力度仿佛要将心中的赞赏与信任全部传递过去,只是重复地说着:“好好好!” 这简单的话语背后,是对沐恩及众将领凯旋的无尽喜悦与对国家安宁的欣慰。
这时,皇帝身后的沐丞相和护国公等大臣也纷纷上前。二皇子和三皇子纷纷上前同沐恩见了礼,二皇子不疾不徐,言辞得体地颂扬了几句震北军的英勇无畏与赫赫战功,便三缄其口,立在皇帝身侧没有再说话。
三皇子则略显殷勤,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快步上前向沐恩见礼打招呼,眼神中透着一丝讨好与亲近之意,正准备开口套套近乎,多说几句拉拢的话语。
而沐恩只是依着宫廷礼制,不卑不亢地向他行了礼,动作规范而疏离,随后便仿若未闻三皇子的热情,径直将视线转向了随皇上同行而来的大臣。那目光平静而深邃,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与威严。
三皇子见状,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心中虽有不悦与不甘,却也只好悻悻地退让开,默默站到一旁,眼神中隐隐有怨愤之色一闪而过。
沐丞相的视线与儿子沐恩的视线对上,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沐丞相望着眼前久别重逢的儿子,眼中满是慈爱与骄傲,那目光犹如春日暖阳,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他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挺直脊背,维持着朝堂重臣的仪态,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内心汹涌澎湃的激动。
沐恩也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看着父亲那花白的头发,心中五味杂陈。往昔父亲的谆谆教诲、临行前的殷切期盼,如同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而此刻,历经战火洗礼、满身征尘的他,终于平安归来,站在了父亲面前,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凝望。
护国公见状,他上前一步,面带微笑,抱拳向沐恩行礼道:“妹夫,回来就好!这下可以好好的陪陪世伯他们。此役大捷,实乃我朝之幸,扬我晋军之威,令吾等钦佩不已啊!” 其他大臣也纷纷点头称是,一时间,城门口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与君臣和睦的融洽氛围。
张承德一边附和的恭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着对面人群里的每一个人。可惜并没有他想要看到的那张熟悉的脸庞,他的心不由地一个劲儿的下沉。
然而,一轮扫视下来,并没有他心心念念、渴望看到的那张熟悉的脸庞,他的心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一个劲儿地急速下沉,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泡影,只余下深深的失落与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
当然同样还有一人和他一样,怀着满心的期待,眼神在对面的人群里急切地搜寻着熟悉的面孔之人。三皇子目光灼灼,来来回回寻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见着武安朔父子的身影。
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想了想,猜测他们是不是由于某些缘由并未同沐恩一道归来。只是此刻父皇没有问及此事,他回想起刚才在沐恩那里已然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遭受了冷遇,心中难免有些悻悻然。
此刻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没有贸然开口,以免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他期盼的那两个人正在后面不远处的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