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玉看着如今母妃谨小慎微的样子,心底深处的不甘与怨恨仿若野草般疯狂蔓延滋长。可是见母妃如此抵抗这事,她也只能迂回行事。
她强忍着内心的汹涌波澜,努力在面容上挤出一丝无比诚挚的神情,轻声说道:“母妃,女儿明白方才那不过是一时心中愤懑难平,以致口不择言、胡言乱语罢了。您大可放心,女儿在此向您郑重起誓,决然不会对父皇有任何忤逆之举。况且,母妃您也知晓,女儿身单力薄,又怎会有那般能耐去行此大逆之事呢。” 说着,她微微低下头,似是在为自己的莽撞言语而羞愧自责,可那垂落的眼眸中却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张嫔听了她这话,一直紧绷的心弦总算略微松弛了些许,她此刻心里也是乱得很,急需静一静梳理。此刻她心中亦是紊乱如麻,急需一段静谧的时光来细细梳理这千头万绪。
于是,她再次神色凝重地叮嘱娇玉,务必不可肆意任性,切切不可独自贸然行事,那严肃的神情与郑重的语气,仿佛要将这份告诫深深烙印在娇玉的心底。言罢,才让娇玉离去。
临行之前,张嫔将芸豆悄然唤至身侧,压低了声音,细细地提点了她几句。目光中透着一丝忧虑与警醒,郑重地嘱托她务必多多留意娇玉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异常,需即刻来报或者去找张恒瑞。并让她传话给张恒瑞,她会想办法让自己出来,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会再次传话的。
娇玉也知道她母妃没有真正的放心她,而且有些东西她不知道在哪,还是得找母妃,可是如果母妃不信任她,肯定不会让她沾手的。是以她便经常往张嫔这里跑。看守宫殿的护卫早已见怪不怪了!毕竟他们只要保证里面的人不出来就行!皇上只是让人禁足并不是打入冷宫。
而张嫔见娇玉这般频繁前来探望,且模样乖巧温顺,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渐渐松缓。暗自思忖,或许真如娇玉所言,此前不过是一时激愤之下的口出妄言罢了。
这日,娇玉手捧着自己精心制作的茯苓糕前来。瞧着娇玉那副殷勤讨好的可爱模样,张嫔内心满是温情暖意,同时也愈发坚定了要尽快谋求脱身之策的决心。这段日子里,娇玉虽然没有明说,可从她的言语中她知道肯定是宫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明里暗里对娇玉有所怠慢。她不能坐视不理。
张嫔接过茯苓糕,轻轻咬了一小口,而后缓缓咀嚼,细细品味,一边吃还一边微微点头。娇玉满含期待地望着张嫔,轻声问道:“母妃,味道如何?我可是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做出来的,也不知是否合母妃的口味?”
“什么?竟是你亲手所做?” 张嫔面露诧异之色,赶忙放下手中的茯苓糕,拉过娇玉的手仔细查看。果不其然,在那原本如葱般嫩白纤细的手指上,有一个明显的燎泡,显然是被烫所致。
张嫔见此心疼不已,轻轻对着那燎泡吹气,关切地说道:“你何必亲自动手?母妃这儿吃的东西并不匮乏。再不然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便好了。”
娇玉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这正是她预期的效果。她佯装心虚地抽回手,小声嘟囔:“没事,母妃,女儿不疼。母妃又不是其他人,怎能假手于人。而且只要母妃喜欢我就开心。”
张嫔满眼疼惜地瞅了她一眼,“你的心娘知道!你看这么大的燎泡,怎会不疼?你休要诓我。”
娇玉伸出手挽住张嫔的胳膊,嘟起小嘴,带着小女儿家的娇态撒娇道:“女儿怎敢欺瞒母妃,母妃才是在哄我呢。如今是那岑妃在掌管后宫诸事,她与母妃素来不和;况且她那宝贝畜生已经被人弄死了,明明有人指证是晋安所为,她为了讨好晋安竟然自行否认。宫里的人谁不知她对那狗的宠溺?如今她将满心的恨意都倾注在我们…… 呃,都倾注在母妃您身上,女儿猜想她必定会想法子苛待母妃。如此一来,母妃又怎会吃得好呢?”
张嫔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深意,倘若当真如此,霁儿已被过继到她名下,便相当于落入其掌控之中,眼下就只剩自己与娇玉了。如今自己的用度确实遭到克扣,而娇玉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岑妃又怎会善待于她呢?娇玉在外面的日子定然比自己先前预料的难过。
此刻,她心中愈发急切地渴望能摆脱禁足,重获自由。之前她佯装患病,可皇上仅仅是指派了太医前来诊视,连面都未曾露过。不仅如此,芸豆传来消息称,这几日皇上前往那个偏院愈发频繁了。听闻那女子的身孕已然渐显,而她至今仍未想起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形势紧迫,她深知不能再这样消极等待,否则一旦那孩子呱呱坠地,一切就都晚了。
她抬眸看了看娇玉,微微使了个眼色,示意娇玉靠近些。娇玉心中猛地一跳,莫名地涌起一阵激动,她赶忙起身,凑到张嫔身旁。张嫔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悄声低语了几句。娇玉听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连点头,脸上绽放出异常兴奋的笑容。
娇玉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在望。她迫不及待地说道:“母妃,此计甚妙,女儿这就去安排。” 说罢,也不等张嫔回应,便匆匆转身,脚步轻快地向外走去。那急切的模样,好似生怕多耽搁一秒,就会错失良机。
张嫔望着娇玉匆匆离去的背影,张着嘴想说的话都没来得及,只能提高音量说道:“万事小心!” 。
娇玉此刻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脚步未停,连头都未曾回一下,只是远远地回了句:“母妃放心!女儿知晓!” 话语在空中飘荡,人却已经迅速走过了回壁,身影渐渐消失在张嫔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