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门口,沐相和护国公一前一后下了马车。两人相视一眼,目光在对方手里拿着的一个卷筒上略作停留,便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在半个时辰前,护国公府和沐相府可都收到了一份飞鸽传书。沐相府收到的正是沐子轩发回来的信件,收到信时,沐相等人还真是颇感意外,没想到会是他写的。毕竟这孩子离开京城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封家书呢。要说他怎么想起飞鸽传书了呢,其实就是小孩子心性,跟着凑热闹罢了 —— 他看到钟楚洲写了信件要寄回护国公府,心里就琢磨着,自己这次在北境可是立了大功呀,连父亲都对自己称赞有加,那不得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写给自己的祖父他们看看,也好让家里人都为自己骄傲骄傲。
沐相看了信的内容,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北境大捷,如此重大喜讯应该立即告知皇上才是。于是当下便吩咐下人套了马车,火急火燎地进宫去了。
这护国公府收到的则是钟楚洲发回来的书信,信中内容详尽,将北境的整个战况以及虞国接下来的打算都一一写明,此外,还特意说了他不会同震北军一路回京城,他准备同墨青、长生等人去调查一些事情。另外,还在信中叮嘱他们要留意太师府的一举一动。护国公得了信后,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与大长公主和老国公商议一番,而后也连忙拿着这信件进宫了。
这不,俩人一前一后,差不多同时到达宫门口,下了马车后,护国公上前向着沐相行了一礼,而后俩人并未多作交谈,便脚步匆匆地进了宫,直奔养生殿而去。
他们到了养生殿外时,正好听到里面皇上在骂人,那骂声透过殿门传出来,中气十足,显然是气得不轻。俩人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相互对视一眼,下意识地都后退了三步,退至一旁后,侧身而立,静等里面的人出来。
不一会儿,二皇子从养生殿里有些狼狈地退了出来。沐相看了眼二皇子,只见如今的他憔悴了不少,整个人没有了当初那明耀的少年精气,反而是显得有点蔫巴,全然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在二皇子出来没走两步,三皇子长孙无妄也从里面出来了,不同于二皇子的萎靡状态,三皇子身姿挺拔,步伐沉稳有力,一袭华服在身,更衬得他气宇轩昂。
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神情,可那微微上挑的眼眸中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他快步上前追上正低头向前走着的二皇子,脸上瞬间堆满了看似真诚的惋惜与遗憾,嘴里满是关切地说道:“二哥,三弟无用,帮不上二哥。恐怕还得委屈一阵子张嫔娘娘了。不过,好在娇玉的禁足解除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二皇子长孙云霁原本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脸上泛起一丝苦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自嘲。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与落寞:“三弟,二哥不怪你。父皇的气没消,而且这怎么能怪你呢。还是母妃她做事太过…… 唉,总归是我无用,帮不了母妃。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吧。”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三弟,你先回去吧,我还得去娇玉那里。她最近心绪不定,你就不必陪同我了。” 二皇子之所以如此坚持不让长孙无妄同行前往娇玉殿,主要是不想让老三看到娇玉可能会出现的失态模样。
二皇子满心都是对妹妹的疼惜与担忧,在他眼里,他是兄长,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守护妹妹的尊严与体面。
其实三皇子也没打算跟着去,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长孙娇玉可不是像长孙云霁那般容易被忽悠糊弄。他只需要在老二身后适时的煽风点火便可,实在不必去与那娇玉打正面交道。
于是,他面呈无奈、为难之色,眼神中还恰到好处地夹杂着些许关切与遗憾,静看了一眼长孙云霁,深深的叹息一声后,他微微躬身抱拳,极为恭敬地向二皇子行了一礼。二皇子见此,伸手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随后便离开了。
三皇子直起身来,望着二皇子远去的背影,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那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与得意。随后便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迈步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些神态动作被候在一旁的沐相和护国公看了个正着。沐相和护国公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两人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
沐相和护国公在他走远后,才缓步走到养生殿门口。沐相向门口的内侍说道:“烦请公公通传一声,老臣与护国公有要事要向皇上禀告。”
那内侍连忙点头应下,转身匆匆入内通报。很快就出来了,推开门,微微弯腰,恭敬地请他们二位进去。二人同时正了正衣冠,随后一前一后进了养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