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离开的季祈夜，季父这才开口道：“你知道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季萧她软硬不吃的性子，我也没有办法......而且当时你也同意了......”
季父说话的声音都放柔了不少。
“我记得你跟我说的是在外人看来她死了，实际是让她昏睡很久的药，可是目前从季萧给小夜的东西看来，她......”
季母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季萧真的不在了她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触动。
“最后一次，我跟那人的合作算是彻底断了。
季萧的死我的确脱不了干系，但是我们不是还有小夜吗？
总不能日子都不过了？”
“我虽然无条件的支持你，可是最近真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发现我还是不能如此心安理得的生活，毕竟季萧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季母眼里带着丝丝的后悔和愧疚，她想如果季萧当初听话点，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季父却说：“对于季萧的事，一切都事因为我的野心和欲望而起，夫人不必有这么多的负担，你知道不管是小夜还是季萧，都没有你重要。
我知道夫人疼我，也心软，如今季萧的做法，也让夫人动了心思。
所以夫人就权当成全了我的小人之心。”
“罢了......既然事情已成了既定的事实，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了，我们到这里就适可而止吧......”
季母看着从背后抱着自己的丈夫，拍了拍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
想着他还是和年轻时一样，惯会说一些让她宽心的话，她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人温情的对话里，透露着在别人看来的虚伪之意。
或许季父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的确是一个好丈夫。
他会拿捏自己妻子的心思，懂得怎么让她心软，但是又不阻止她做的事，她做的一切合理不合理的事他都不会叫停。
因为有他兜底。
而自己做的事，自己的妻子也始终会选择自己。
他的妻子是金枝玉叶，他自然会疼她，毕竟这是当初他自己选的妻子。
他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毕竟她的夫人都看不惯自己做的事了。
书房的灯光是橘黄的，温馨而让人心安。
两道交缠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紧紧的拥着彼此，时光也没有再这两道身影上留下多少痕迹。
那个心狠手辣的人和那个极致心软懦弱的人，仿佛天生一对，他们都是彼此的克星。
季母最近午夜梦回，总是会梦见季萧小的时候。
两岁的她不爱说话，却总是睁着一双墨色的瞳孔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也会咧开嘴角冲着自己傻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出于什么原因她被送走了，好像是因为她的祖父和曾祖父在那时就认定了她继承人的身份。
此后五岁的时候，他们疏于对季萧的照顾。
自己丈夫更是因为自己年轻时的错误，而把这些错误全部转嫁给了季萧。
更是在七岁的时候，季祈夜出生的时候，他们再一次看见季萧。
可是季萧仿佛已经不是那个天真的孩童了，她陌生的看着他们，眼睛里全是抵触。
他们是不知道季萧发生了什么吗？其实只是他们不愿意主动去知道，忽视季萧罢了。
而季萧那逐渐显山露水的手段和个性，也又一次被认定为实打实的继承人。
至此他们和季萧的接触变少，和她说话的次数变少，也感觉不到季萧对他们的需要。
他们也开始觉得季萧为他们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也容不得她拒绝......
于此同时，利唯也加快了自己行动的步子，另一场危机也在悄然而至......
***
“小季总难得光临我的店子，不胜荣幸。”戚容的语气别提有多恭敬了。
他看着越发冷漠，也越发人人模狗样的季祈夜，亲自带着陈凌迎接他进店。
而他的阴阳怪气被陈凌看在眼里。
季萧的死也让季祈夜和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人拉开了距离。
季祈夜也不恼，毕竟戚容是季萧的朋友，他对季萧做的事，确实会让戚容觉得不可理喻。
其实就连自己也这么觉得，只不过今非昔比，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不敢，我去找路锦。”
戚容闻言，亲自带着他进了包厢，还是他们从前一起吃饭的包厢。
菜色没有变，布置也没有变，只是坐的人愈发少了。
而季祈夜一进门就看到了坐着的戚启和路锦，以及徐茗。
路锦看着戚容带着人进来，叮嘱了一句：“麻烦你等下把人带进来了。”
戚容看着路锦那冷淡的小表情，立马回道：“乐意效劳。”
于是拉着陈凌就离开了包间。
三人看着对面的季祈夜，一时之间面面相觑，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而季祈夜看着依旧不变的菜，看到了那盘一定会上的虾，不知道抽什么疯，带起了手套剥了起来。
徐茗看着他的动作，一脸的疑惑，她记得季祈夜可是从来不碰虾的，除非有人亲自给他剥。
而季祈夜的下一步动作，又连带的看的他对面的三人满脸的问号。
他把自己剥好的第一只虾放到了路锦的碗里，并且说了一句：“对不起。”
季祈夜的语气平静，表情也和路锦如出一辙的平淡，好像只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这样的操作，看得徐茗一愣一愣的，戚启更是挑了挑眉，等着他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你对不起我什么？你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路锦看着季祈夜没有了之前和他说话的时候那时刻语气带刺的想要怼他的样子。
只是很平静的问出这个问题，仿佛过往的一切都像一场梦境，现在已经被打破了。
季祈夜看着路锦的样子，知道季萧的死应该对她产生了很大的打击，他解释道：“我替星云给你道歉，关于她喂你那种药的事。”
路锦听着季祈夜的话，手上的拳头都握紧了不少，他到底有什么资格替星云道歉，他真正应该道歉的人该是季萧不是吗？
或者说他们所有的季家人都应该和季萧道歉。
季萧提供了如此优渥的生活给他们，他们一个个都恩将仇报。
“我今天来不是听你道歉的，只是想让你把星辰集团的股份还给我，还给季萧。”路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季祈夜听到路锦的话，神色复杂，她凭什么会认为自己会把股份给她。
“季萧自愿把她的股份转让给的我，这还是戚助理当着外公一家人的面宣布的。”
季祈夜说完看了一眼戚启。
而戚启只能摆摆手，毕竟他也是按季萧的吩咐办事。
路锦对于季祈夜装不熟得心应手的样子，都要当场鼓掌了。
季萧对他怎么样他心里没数吗？他就不能多相信季萧一点吗？
从前嘴上说着替季萧打抱不平的话，其实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一样不信她，一样会陷入自己的感情漩涡。
“你有什么资格拿季萧的东西，她给你的东西还不多吗？”路锦看着季祈夜的眼神彻底没有了温度，说话的语气也是冰冷的。
“她给了我什么？金钱权力还是地位，我自己没有争取吗？连她的身边的季衍都站在了我这边。”
季祈夜极为讽刺的说道，她都不知道路锦是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的维护季萧。
要是换做从前，他自然会高兴，可是终究是今时不同往日，季萧再如何，也改变不了她杀了星云的事实。
路锦听着他嘴里吐出的话，觉得他真的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始终不能明白季萧的苦心和处境。
只会从表面看问题，也只能从问题的表面，来为季萧在他们的父母面前意气用事的打抱不平。
“你还记得你当初求我给季萧一个机会，求我留在季萧身边的事吗？”
“记得，现在只觉得讽刺。”
季祈夜不但记得，并且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现在他恨不得时空倒流，恶劣的想着，要是当初他没有发现季萧的不容易，而季萧依旧对他处处管束。
这个家是不是就不会散了......
“所以你因为星云的事报复季萧，作为她最亲近的弟弟，你把她的病情公之于众，成为众矢之的，她之前为你做的事，换来了你的背刺。
还是来自亲人的背刺。”
路锦不是不明白季祈夜的心理，只是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他明明知道季父就是一把利刃随时会找准时机刺向季萧，而他最终还是成为了自己父亲的执刃之人。
“可我也是身在泥潭，我也没办法......”
季祈夜听到路锦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跟被针刺一样疼痛。
这时戚启发话了。
“我相信你没有想让季萧死......但是也不能否认你成为了你父亲的帮凶，你放不下你父亲对你的期望，也放不下你母亲对你的疼爱，却放得下季萧暗地里对你的帮助和付出。”
戚启的言语犀利，蕴含着对季祈夜的失望。
“我......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应得的股份，甚至是季萧亲自送的。”
季祈夜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有些事他真的没办法处理，甚至只能妥协。
路锦理解戚启说的，也同样理解季祈夜，因为她的亲人很爱她，这个的确不能选择甚至非要舍弃，他也只能舍弃季萧。
但是路锦现在只会站在季萧的角度出发，因为对比那些所谓的理解来说，季萧真的太苦了......
季萧也是从牙牙学语的婴儿长成的人，她也需要毫无理由的爱灌注。
“我知道让你毫无条件的放弃股份是不现实的事，如果当初星云没死，你还会怪季萧吗？
还会和季萧作对吗？”
路锦期待着他的答案，因为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会吧......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确实没有，但是或许会有呢？”
徐茗突然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