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天艳阳高照,丝毫没有被昨夜的秋风影响。
辅导员一大早便把安燃叫去,他并不想这件事情闹大,委婉劝道:
“安燃,你昨天发给我的消息,我都看了。同学之间小打小闹,这不很正常嘛!大家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啦。”
安燃拧眉,反驳道:“可是这不是小打小闹,这是造谣!而且,那次还是您通知我去书记办公室的,您忘了吗?”
辅导员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件事,我会找他们班辅导员反映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谣言止于智者,何必跟他们那些人纠缠不清,浪费时间呢?”
安燃料到他会这样,也不觉得失望,“老师,录音您也听了,这件事不单单涉及到我一个人,还有吴书记。”
“只要你不再计较,我相信吴书记也不会在意。”他肯定地说道。
……是她想简单了,在宦海沉浮的人,要是在意这种无凭无据的谣言岂不是会怄死。
再说,一个“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形象是多么伟大。
辅导员见安燃沉默,以为她听进去了,“这样,下午没课的时候,把那两个女生叫过来,大家当面澄清,怎么样?”
“只叫那两个女生,怕是不够,”安燃笑了笑,摇摇头,“不麻烦老师您了,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你怎么解决?”辅导员预感不妙,“你要做什么?”
“当然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你要报警?”他瞪大了眼,身体不自觉前倾,“就为这点事,至于吗?”
安燃面色平静,“我要起诉,”随后,她嘴角轻轻往上翘了翘,但没有丝毫笑意,“事情没有发生在老师您身上,您当然觉得不至于。”
辅导员顿时觉得头大,“你要告那两个女生吗?”
安燃面色严肃,一字一句说道:
“我不只要告她们,她们学委造谣,我还要告钱洵之钱老师歧视、区别对待学生,告我们学院,我们学校,包庇歧视、区别对待学生的老师!”
“律师我已经找好了。”她又补充道。
辅导员听后,眉毛瞬时拧到一处,牙齿咬了咬嘴唇,“这,有必要吗?”
眼前的麻烦就像早上睡乱的头发,不解又不行,让人心烦意乱。
“你想要什么,”他烦躁地挠了挠头,“你有什么诉求?”
“我只希望院里认真对待这起造谣事件,”安燃眉头微皱,嘴角下扬,“按校规校纪处理。”
接下来的一周,班主任、吴书记私底下都找过安燃,好言相劝亦或是威逼利诱,但她不为所动。
水房里那两个女生发来私信道歉,她也不予理会。
她们不是觉得自己错了才道歉,她们只是发现事情闹大了怕了才道歉。
等学校收到起诉状,找学院领导谈话,他们才慌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
一个全国排名top5的高校,被自己学生起诉,这真是前所未有、滑天下之大稽!
院长亲自找到安燃,让她撤销起诉,并保证这两件事一定会好好调查,给她一个交代。
安燃语气坚决,“院长,等您调查有结果了,我一定撤销起诉。”
院长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说道:“安燃同学呐,奖学金评定规则变化,你是最大的受益者,看在这一点上,你就先撤销起诉吧。”话里话外隐含指责之意。
安燃不卑不怯,一语道破:“可是,如果钱老师能够平等地对待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她不松口,学院没办法,只好先进行调查。
不出三天,院里就发出通告,澄清综测及奖学金评定规则变更是学院研究讨论、投票一致通过的结果,并非因为某位学生。
最先造谣的人,也就是水房那两个女生班里的学委,被给予记过处分、公开道歉,而那两个女生则被严重警告并公开道歉。
钱老师,则被取消职称。
不过他能力出众,这对他倒也没什么影响。
这所有一切安燃都没告诉父母和林一树,并请求周莞尔替她瞒着。
周莞尔自然答应,不过,“你请的那个律师不是你爸的同事——前同事么,他说不定早跟你爸说了。”她问道。
安燃找的律师就是去年开学时在酒店碰见的林叔叔——他是安时公司法务部的律师,后来辞职出来单干,开了间事务所。
当时她就觉得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等现在碰到“官司”了,绞尽脑汁之时,才想起自己前世在一桩陈年旧案胜诉的新闻推送中见过他的照片。
于是她便立刻向那家律师事务所咨询,对方因为是安父旧识,再加上资金充足,一切都十分顺利。
“放心,我一开始就拜托他不要告诉我爸,”事情解决,安燃一阵轻松,笑着说道,“再说,律师有保密义务。”
“那挺好,”周莞尔点点头,揶揄道,“你这一次,名声可是响彻校内外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我谢谢你啊,”安燃白她一眼,“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不要不要,”周莞尔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她忽然想到什么,又连忙说道:“哦,对了,你猜猜我刚刚碰到谁了。”
“谁啊?”
“钱老师!”她跳到安燃身前,“他脸色可差了,”边说边比划了下眼袋的位置,“眼底黑眼圈特重。”
脸色很差?黑眼圈?安燃察觉到这一不同寻常之处,问道:“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就在经济学楼前面的小停车场,”周莞尔说道,“我看了一眼,一眼,”她伸出食指,“就被吓到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熬了几天呐,”她感叹道,“太糟蹋脸了!”
看着她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的模样,安燃嘴角弯了弯,调侃道:“你不是说不喜欢他了吗?这么快就变啦?”
“怎么可能!”周莞尔立马反驳,“我只是在向你描述我看到的事实并表达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