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挥舞着砍刀,带着我们往外冲。
狭窄的巷子里人太过拥挤,他好不容易搞开一个口子将我和大黄推了出去,而他自己瞬间就被淹没在了人海里。
我和大黄将追上来的伙计踹倒,这时候蒯家的车到了,从三辆suv里下来十多个小伙子,手上都拿着甩棍。
我们拼命招呼着:“快去帮忙,光头老哥还在里面呢!”
伙计们冲进巷子加入战局,我和大黄被搀上了车,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
蒯管家抱歉道:“真是对不住,我们来迟,让二位受惊了。”
事情解决以后,我们被送往蒯家宅院。
车子穿过一条只能容一辆车通过的窄巷,管家告诉我们这巷子叫做长街。
巷中共有一十三户人家,被称为“长街十三户”。
除蒯家以外,皆为当今道上的大户。
巷头的那所大宅子是当今淘沙官老大瞿铁手的府邸,巷子的尽头便是蒯家。
下车以后,司机热情的非要帮我们拎包,我们推辞着说不用,但也架不住热情,只好让他提了。
司机长得人高马大的,比大黄还高出半个头,一手拎一个大包毫不费力。
进了蒯家的黑漆大门之后便是轿厅,是以前停轿子的地方,管家带我们去提前准备好的客房。
苏州园林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但此时亲眼见到,我还是咽了口唾沫,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苏州园林讲究意境,粉墙黛瓦之下,细致的错落加上隔断门厅,每走出一步都会有不同的景致。
跟着管家穿过精巧的曲廊,进了月洞门,面前忽地豁然开朗,一汪清池映入眼帘。
池水中央立有一座雅致的二层四面厅,水中的红色锦鲤闲散的游动。
池周堆叠着灵巧的太湖石,白墙前植有山茶,在花朵的点缀之下,满院清香。
绕过清池又转了十分钟,这才到了为我们俩准备的小院,小院很是静谧,这倒是合了我的心意。
附近有座莲池,池边有座亭子临水而建,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我们进到客房里放下行李,见房中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空调和电视,连夸小金准备得真周到。
管家走后,我和大黄换掉染了血的衣服,伤口在车上已经包扎过了,看样子得先养两天伤。
一夜无话,第二天,管家派人带我们在蒯家宅子里逛了逛,从一些地方的窗子能看到不远处的太湖。
蒯宅之中移步易景,亭台楼阁,山水花木,相映成趣。
从曲径通幽之处变化万端,设计精妙至极,处处能体现出一个工匠世家的不俗风范。
到了第三天,小金从外地了赶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们见面。
见他是自己回来的,我好奇的问他:“冬子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他道:“冬子留在那里处理后续的事情!”
他又道:“对了,你们是怎么和淘沙官扯上关系的?”
我叹气道:“事情说来话长。”
我把如何得到龙油琉璃灯,又如何糊里糊涂的取了老许留下的东西等等等详细讲了一遍。
听得小金直皱眉,半晌才说:“长街里那座瞿宅你们都看到了吧?”
我和大黄点点头。
小金又道:“那座宅子过去一直以来都是淘沙官掌灯人的居所,里面有座祠堂,供着列位掌灯人先辈的牌位。
淘沙官曾是官盗,有组织有纪律,平日都是群体行动,从不单打独斗,所有人都是有名在册的,这本名册也在存于祠堂之中。
说了这些我想你们应该明白他们的老大瞿铁手已经取代了掌灯人的位置,现如今整个淘沙官的命运掌握在他手里,他又如何能承认你就是凌驾于他之上的掌灯人?这件事情很难办啊!”
他说着叹了口气:“秦煜算准了我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帮你!”
大黄听了一愣,知道小金话里有话,于是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一定会帮小陆。”小金说着看向我:“因为只有你能还冬子一个清白!”
我挠了挠头,迷茫的说:“等等,还他一个清白?你把我搞懵了,冬子遇到麻烦了?”
看到大黄一脸的严肃,我脑子里一闪,突然意识到了他说的‘还冬子一个清白’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冬子做淘沙官的时候摊上了事,但是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冬子本人也不愿提及,看样子一定是件大事。
大黄咳嗽了一声,直截了当地问道:“冬子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小金道:“这事要从九年前说起。”
我意外道:“九年前?”
小金点点头,为我们讲述了当年的故事。
九年前。
大堂之上站满了人,都是瞿铁手座下各个堂口的老板和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
今日众人聚集到此,是因为有一件大事将要处理。
堂上挂了一副匾额,上书四个烫金大字:“大浪淘沙”。
瞿铁手端坐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指着堂下的冬子怒道:“淘沙官最忌讳的就是残害兄弟,你为了争夺堂口害了三条人命可见你的心肠歹毒至极!”
冬子急道:“不是我害的,我们在争夺堂口不假,但我绝对没有杀人”!
瞿铁手冷笑了几声,缓缓说道:“是的,人不是你杀的,是你派手下去杀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狡辩!”
冬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抬起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瞿铁手道:“当时想要争夺堂口的不止我一人,你不去调查清楚就冤枉我,你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我要找掌灯人为我主持公道!”
一边的黑胖子呸了一口,不屑道:“掌灯人已经失踪了几十年,怎么处理你这烂摊子!”
瞿铁手叹了口气,暗暗感叹:你本是个人才,可惜性子太直,得罪了人都不自知,别人拿你开刀也不奇怪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伙计松开冬子,沉吟道:“淘沙官有一个规矩,若是你能活着走出宅院外的那条长街,这件事情就不会再有人追究!”
瞿铁手又道:“不过,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成功过。要不要一试,你自己决定!”
冬子咬了咬牙,心想这事情反正也说不清了,和这些人没法子讲道理。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万一自己能活着离开,定要给害他的人好看。
见冬子坚定的点头答应,瞿铁手不禁暗自佩服冬子是条好汉。
他的心里,竟开始希望冬子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