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火箭哥的瞬间,李修有点恍惚。
他以为绑架自己的是大伯李寅的人,毕竟此前管家钟伯刚透露了消息给他:李寅雇凶抢他的肾。
崔飞雪也必然也会做出相同的推测。
营救方向一开始就错了,无论多努力,崔飞雪都不可能救得到他。
只能靠自己了。
深吸一口气,李修核心发力,腰腹部位猛然一扭,将火箭哥掀到一旁。
他利落地翻身压在火箭哥身上。
头槌。
李修用自己的脑袋——大概发际线的位置——去砸火箭哥的脸。
人的五官很脆弱,无论砸伤了眼睛、砸断了鼻子,还是砸掉几颗牙,都能给伤者带去巨大的痛苦,削弱对方战力。
不过,这三处相比,李修最不希望砸到对方的牙。
一来牙齿坚硬,硬碰硬他脑袋也不会好受,很可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二来一旦被对方的牙齿划伤,可能出现极少量的体液交换,染上脏病。
李修始终觉得火箭哥脏。
但他今天运气不太好,头槌正好砸在火箭哥嘴上。
火箭哥牙掉了一颗,断了一颗,松动了两颗。
四颗门牙无一幸免。
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叫声短促,因为嘴里血流如注,一直叫下去可能被自己的血呛到。
他猛然推开李修,翻身下床,朝地上吐了一大口血水,血水里俨然裹着两颗牙。
火箭哥:“你!你敢!”
伸手从床边矮柜上的一排工具里抄起一根鞭子。
“好好好,我想着你长得好看,留了疤未免可惜,不想一开始就对你用这些东西……”
发现自己放狠话的时候牙齿漏风,一点都不霸气,火箭哥干脆闭嘴,扬起鞭子直朝李修的脸抽来。
李修额头被火箭哥的牙齿刮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恶心的不得了,心里也憋着一股火。他在床上滚了一圈,躲过攻击,落地,起跳,扑向火箭哥。
头槌。
这次锤向火箭哥小腹。
火箭哥自不会站在原地任由他锤。
后撤。
发现好像有点来不及,这人动作怎么如此敏捷,疯狗似的。
又抬手去挡。
只来得及虚挡一下,还是被拼尽全力捶过来的李修撞得趔趄后退,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一撞,李修重心不稳,再加上他双脚被束缚,没法挪步稳住身体,一头栽倒。
倒下前,他再次核心发力,身体在空中调整角度,撞向矮柜。
矮柜侧翻,其上的各种工具掉了一地。
其中有个打火机。用来点蜡烛的打火机。
挺贵的金属质地防风打火机,看起来质量很好。
这种质量很好的打火机,只要点燃,火就不太容易熄灭。
李修蛄蛹几下,艰难地捡起打火机。他口中发出呜呜声,以掩盖打火声。
“哈哈?想求饶?晚了!”
这次,鞭子终于抽打在了李修身上。
隔着一层t恤,李修觉得不太疼,可以忍受。与火烧到手腕的疼痛相比,火箭哥的抽打就像挠痒痒。
抽到第六下的时候李修抬手握住了鞭子。
用力一扯。
火箭哥被他扯得重心不稳,赶紧倒腾几步,想要稳住身形。然而一双脚踹在他腿弯处,他直接栽向李修。
承受火箭哥栽倒的重量,李修并不好受,闷哼一声。
紧接着,他刚夺过来的鞭子缠绕上了火箭哥的脖子。
用力,勒紧。
要死!
火箭哥吓坏了,双手乱抓乱挠。
还真让他抓到了一支注射器。
注射器里面的药剂能让人神志不清,丧失力气。
火箭哥反手将针头插进李修大腿。
李修躲了一下,没躲开。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要么趁药效发作前一鼓作气勒死火箭哥,要么被其制服,沦为玩物。
他加重手上的力气,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勒紧。
火箭哥也看到了希望,只要扛过这阵子,等药效一发作,李修就是他的笼中物了。
他没有看错,这次的猎物果然有着前所未有的活力。
火箭哥一只手卡在鞭子和自己的脖颈之间,跟李修角力。
两条脖子、四根手臂上,青筋暴起,两个人的脸都憋成了酱红色。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气喘吁吁的时候,胖子和伤疤来了。
他们刚“照顾”好一楼的两名保镖,来到负一楼,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就看到扭在一起的两人。
伤疤:“打个赌,我赌李修赢。”
胖子:“可是我也想赌李修赢。”
伤疤:“这么明显吗?”
胖子:“一个每天练舞,一身薄肌的年轻人,和一个浑身赘肉的中年胖子——确切来说,中老年——胜负很明显吧?”
伤疤:“那咱们还用出手吗?”
胖子:“等等看。”
然后,只见李修力气越来越小,终于再也对抗不过药效,缓缓松手,头一歪,没了意识。
胖子:“卧槽你赌输了。”
伤疤斜眼:“你赢啦?”
胖子:“他不会死了吧?完了完了,怎么跟少爷交代啊……”
伤疤进屋。
刚刚险胜,松了一口气的火箭哥又紧张起来。
“你是谁?”
伤疤蹲下,捡起地上的空注射器。
“你给他打什么了?”
火箭哥:“我的保镖呢?”
胖子探出个脑袋,指着伤疤:“知道他最讨厌什么吗?”
嘭——
伤疤的拳头砸在火箭哥脸上,他鼻子登时歪向一侧,痛得大声嚎叫。
胖子:“他最讨厌别人用问题回答他的问题。”
伤疤:“我再问一遍,想好了再答:你给他打了什么?”
火箭哥今天的情绪仿佛过山车。
绑架李修成功,大喜。
李修反抗,伤他四颗牙,大怒。
与李修角力,靠药剂作用险胜,大喜。
此刻,突然杀出两只拦路虎,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大惊。
他累了,真的累。
50岁的人禁不住这般折腾。
他老实地答道:“麻醉剂。”
伤疤:“剂量呢?”
火箭哥:“就一小瓶,剂量没问题,药瓶就在……”
他看向门口的垃圾桶。
胖子立即去看,垃圾桶里只有一个药瓶,上面全是英文。
胖子把药瓶递给伤疤,“我看不懂。”
伤疤:“你觉得我能看懂?”
胖子:“那咋办?”
伤疤:“给崔飞雪打电话,不是最强文科生吗,自己来看。”
……
崔飞雪赶到卧龙湾小区的时候,同样被大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同一个保安。
不过他没在怕的,考虑到高档小区安保措施比较严格,路上他就想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理由:
“我老婆就在里面,我进去捉奸,大家都是男人,你一定能理解吧?”
保安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又来一个捉奸的”,而是“卧槽长这么帅老婆都跟人跑了,肯定为了钱吧?万恶的有钱人”。
崔飞雪继续道:“来得匆忙没带现金,手机给你转5000行吗?等会儿出来再转5000,兄弟通融一下。”
所以,捉奸的过路费价格也有行业标准吗?
已经干过一次,轻车熟路的保安收钱、放人,并送上祝福:“兄弟,加油,干他!”
半天时间,入账一万块,还有一万尾款,美滋滋。
大约10分钟后,保安发现,好像不止一万。
大强等人的车也停在了卧龙湾大门口。
“兄弟,我老婆就在里面,我进去捉奸,大家都是男人,你能理解吧?”
保安:我知道了,今天里面肯定有人聚众那啥,而且是少妇主题。
收钱,放行,小本本上记一笔尾款,并送上关切:“兄弟,加油,要不我帮你们拉个群呢?”
12号别墅院门大开,崔飞雪非常顺利地将车开了进去。
屋门也是开着的。
他立即下车,进屋,喊了几声“李修”。无人应答。搜寻一圈,终于在地下一层的一个房间找到了昏睡的李修。
发际线处的伤口血已凝固,血糊了李修半张脸,手腕有烧伤,除此以外似乎没有其它创伤了。
崔飞雪注意到枕边的药瓶,拿起来读了上面的说明,对李修的情况大致有了数。
他不敢耽搁,抱起李修出门。
出门时正好碰到随后赶来的大强等人。
大强:“怎么样?”
崔飞雪:“我送他去医院,屋里有三个人,火箭哥和两个保镖,都用绳子捆着呢。”
大强:“我留下通知警方。”
医院。
麻醉的人从沉睡状态到彻底清醒,中间有一个迷迷糊糊满口胡话的过渡期。
李修此刻就处在过渡期。
他捧着崔飞雪的脸道:“你真帅。”
崔飞雪:“你喜欢就好。”
李修:“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他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跟我一起去……去……去干什么我给忘了。”
崔飞雪:“跟你在一起,干什么都好。”
李修:“你是我的意中人吗?我记不得了。”
崔飞雪:“据说是的。”
李修:“我头好疼,手腕也疼,你对我做了什么?”
崔飞雪心痛地噎了一下,将李修拥入怀中。
“没事了。”
李修突然开始挣扎,猛然推开崔飞雪,口中喊着:“滚开!别碰我!妈的我要弄死你!”
又突然停止挣扎。
他清醒了,认出了崔飞雪,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你都不知道,我吓死了。”
崔飞雪再次将他拥入怀中,“是啊,我太笨了,都不知道。”
两人沉默片刻,崔飞雪的手温柔地抚着李修的后背,任由他哭,发泄情绪。
不久,李修止住了哭,有些忐忑地问道:“他……他有没有把我……”
崔飞雪:“什么都没有,不是为了安慰你,是真的。
“你头上的伤口是被他牙齿划出来的吧?怕你不放心,大强押着他做了一遍传染病筛查,没问题的。
“另外,为了清理伤口,医生剃掉了你的一块头发。你不是说想剪短发,怕公司不同意吗?这次公司无论如何都得同意。”
李修:“可是,你不是喜欢我长发吗?”
说完他又哭了。
哪还能看出一点跟火箭哥搏斗时的凶狠。
李修:“所以,我刚晕倒你就赶过去了吗?”
崔飞雪大致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李修不解:“你的意思是,在你之前,有别人救了我?他——或者他们——制服了火箭哥,然后电话通知你赶过去?”
崔飞雪:“是的,你有印象吗?”
李修摇头:“完全不知道……诶?火箭哥家里有监控,你没看看吗?”
崔飞雪:“监控删掉了,对方显然不想暴露自己。所以,刚才接受警方询问的时候,我没提这件事。”
李修:“怪了。”
崔飞雪:“会不会是钟伯不放心,私下找了人保护你?”
李修:“不可能,如果是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两人又讨论片刻,仍无头绪,闵姐和其他成员赶来了,只好作罢。
众人围在李修的病床边,一面心疼老幺,一面谴责李寅和火箭哥。
权子晋问道:“这两个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肯定要坐牢吧?”
闵依依:“一定会的。”
徐文彦:“做了坏事当然要付出代价。”
权子晋:“嗯!”
其他几人却能看出两人分明是在维护小孩儿心中美好、正义的世界。事实上,让本省数一数二的财阀伏法难如登天。财阀背后不知有多少错综复杂的政府关系,愿意出手保他们。
韩向笛岔开话题:“这次老幺得剪头发了吧?”
李修配合:“我打算剪寸头,接受考验。”
金池:“什么考验?”
李修:“不是有个说法,寸头是考验帅哥的标准吗?”
金池:“真的假的?那我陪你剪一个。”
权子晋:“我随一个。”
韩向笛:“我。”
徐文彦:“那什么,你们先聊,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金池:“二哥为啥不合群?”
权子晋:“因为二哥的头发要梳高高,弥补身高差。”
徐文彦对权子晋发动锁喉技能:“你给我闭嘴!”
气氛刚变得轻松,却来了不速之客。
只见一个满脸通红,脸部起皮——甚至可以说是脱皮——非常严重的人站在病房门口,指着病床上的李修,对身后的警察道:“就是他!他毁了我的脸!”
是厌女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