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年的等待,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热热闹闹的婚礼过后,周佑宁在嬷嬷们簇拥护送之下来到新房。
房中装饰华丽,摆设精致,打眼一看就知道用了十足十地心思。
孟家原本想要单独开一处府邸,作为驸马府,送给他们这对新人。毕竟,公主殿下是先帝唯一的女儿,身份尊贵。然而,周佑宁却坚持要嫁进孟家,心甘情愿地做孟家的媳妇。
孟家人听了这话,心中很是感激。孟老太太吩咐儿子媳妇们,要把亲事办得风光漂亮,尤其是两个孩子的新房,每样东西都要挑最好的,千万不能丢了孟家的脸面。
周佑宁一脸浅红坐在喜床之上,人人都看得出她的紧张和羞怯。宫里的嬷嬷轻抚她的肩膀,小声道:“殿下不要紧张,没事的。”
周佑宁闻言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夫君回来。
天色渐晚,孟家正院依然是灯火不绝,宛如白昼。
作为新郎官儿的孟夕然一身红袍,对着前来道贺的客人们恭敬寒暄。如今,他已经是当朝的驸马爷了,地位不同往日,自然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孟夕照身为孟家长子,免不了也要出来应酬一番。可他不是能喝酒的,乔惠云这些天开始害喜,闻不得酒味儿。
孟夕然面带笑容,神情微醺,心里一直想着周佑宁,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此时,孟老太太正往新房过去。
她想要看一看周佑宁,和她亲亲热热地说上几句话。
孟老太太一进来,周佑宁就站了起来,很是恭敬的样子。
老太太连忙屈膝行礼,周佑宁伸手虚扶了她一把:“老夫人,我已经是孟家的人了,您不用这么拘束……”
老太太闻言笑着拉住她的小手,低头瞧了半响,才道:“你可是我们孟家的贵人啊。然哥儿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真真是我们孟家的造化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周佑宁脸上更红。
“老夫人……”
“殿下若是愿意的话,别叫我老夫人了,往后和然哥儿一样,叫我“祖母”吧。”
她的掌心干燥,又很温暖,有种上了年纪的粗糙感,摸起来就像是皇祖母的手。
周佑宁深吸一口气,柔柔唤了一声“祖母”。
老太太闻此心里乐开了花。“多谢公主殿下,往后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疼您的。”
说实话,就算她不是公主,她也是个招惹疼的孩子。
“那祖母往后也不要叫我什么公主殿下了,直接叫我的乳名就好。”
她想快点和她们成为一家人,毕竟,她往后她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老太太含笑点头,心里自然愿意。跟着,她让身边的人递过来一只大大的红檀木匣子。
老太太把匣子亲手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对龙凤金镯,光泽金黄,花纹华丽。
“这是我当年娘家的陪嫁之物,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东西……就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周佑宁微微惊讶,睫毛颤了一下,只道:“谢谢祖母,这实在太贵重了……”
“贵重倒谈不上,只是一点心意。”
老太太亲自帮她把龙凤镯子带上,一手一只,左右对称。
镯子有点沉甸甸的,坠在手腕上,带着温凉凉的触感。
“好孩子,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的年纪和孟夕岚相仿,有时候,看着她就像是看着孟夕岚一样。
周佑宁微微点头,眼眶里就不自觉的有些发酸,险些落下泪来。
老太太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忙道:“你们去正院瞧瞧,别让然哥儿吃太多的酒,让他早点过来,陪着新娘子才是正理。”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跟着轻笑出声。
周佑宁不禁脸颊绯红,心脏砰砰乱跳个不停。
半个时辰后,孟夕然终于回来了。
他的身上带着微凉的酒气,眉眼间竟是温和的笑意。
周佑宁和他对视一眼之后,便羞怯地低了下头。
孟夕然怜爱的伸手捋顺了她的鬓角碎发,轻声道:“我这一身的酒味,得先去洗一洗。”
定情三年,她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碰触,可今儿是个例外,她突然觉得好紧张,紧张得不得了。
孟夕然去了净房,丫鬟们也纷纷过来伺候周佑宁脱衣梳洗。
周佑宁脱去了那身沉重的大红嫁衣,穿着中衣,独自一人坐在镜前梳头。
丫鬟们见状纷纷福身退了下去。
须臾,孟夕然神清气爽地回到新房,见她坐在那里梳头,她的背影很美,纤细而温柔。
周佑宁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她眉睫微动,抬眸看向镜子的他,他正在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周佑宁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不知自己是该坐着不动,还是该起身相迎。
正当她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孟夕然给拦腰抱了起来。
她忍不住轻呼一声,头顶却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
周佑宁被他一路抱到了床上,她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如同坠入了柔软的云雾之中,她望着头上房的床帘,还有孟夕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方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孟夕然低头,吻了她的唇,很轻,很柔,像是蝴蝶轻轻扑打着的翅膀,美轮美奂。
周佑宁忍不住睁开眼睛,想要好好地看一看他,她的夕然哥哥,她的夫君。
一个绵长的轻吻过后,孟夕然的眼中多了许多炽热的情感,他缓缓吐出沉重的气息,唇角贴着她的脸颊,似叹非叹道:“为了这一天,我足足等了三年。”
他沉重的呼吸撩拨着她敏感的神经,周佑宁轻轻伸手抱住他宽厚的后背,带着几分歉意道:“夕然哥哥,对不起。”
“傻瓜。好端端的,干嘛说对不起……”孟夕然笑笑,吻着她的鬓发道:“和一辈子相比,短短三年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她,再多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周佑宁闻言心中一动,愈发抱紧了他:“夕然哥哥,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好。”
清浅的话语,伴着阵阵呢喃,最后都慢慢变成了急促的喘息……
……
冰冷的墙面,昏暗的囚室,还有那股子阴冷潮湿的霉味儿。这地方,看起来让人异常熟悉。
梦,这是梦吗?还是真实的?
孟夕岚慌乱地看着四周,下意识地开口唤人,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来。
她从不轻易畏惧的心,渐渐开始害怕了。
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她伸手碰了一下那坚硬的石壁,结果却摸到了一道道的划痕。
那是……那是她曾经为了记下日子而留下的痕迹。
孟夕岚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当无助害怕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岚儿……岚儿……”
孟夕岚循声望去,只觉头顶上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光,她伸出手去,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那道光。
周佑宸从外面回来,见她蜷缩在床上,不安地挣扎着,微微吓了一跳。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凉凉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一定是做恶梦了。
周佑宸连忙把她叫醒,急于把她从噩梦中唤醒。
孟夕岚惊恐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周佑宸满含担忧的眸子。
她果然是在做梦。孟夕岚瞬间找回了精神,微微喘着气道:“我好像做恶梦了。”
她已经好久不做噩梦了,好久好久。可是今儿不知是怎么了?
周佑宸伸手拨开垂落她额前的碎发,然后用袖子给她擦去了冷汗。
“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孟夕岚低了低头,只说没事。她的嘴上虽然这么说,身子却还在微微发抖。
周佑宸不信,用双手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别骗我,和我说实话。”
“真的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孟夕岚故意垂眸不看他的眼睛。
那梦里的情景,她无法和他复述,他也不会理解的。
周佑宸的眉头深锁,正欲再问,孟夕岚已经率先窝进了他的怀里,轻声道:“什么都不要问,就这样抱着我,好不好?”
周佑宸紧紧地抱住了她,无奈地叹息。
她是一个很难懂的女人,而他也读不懂她的不安。
过了一会儿,孟夕岚终于不再发抖,她轻声问道:“皇上刚才去哪儿了?”
“朕去院子里走走,还给你带了一个小礼物。”
孟夕岚闻言一怔,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去看。
原来,他在她的枕边放了一朵盛开的红蔷薇。
“真美。”孟夕岚把蔷薇拿起来,放在手掌心里。
“朕也觉得很美,就像你一样的美。”周佑宸亲吻她的额头道。
孟夕岚闻言一笑,重新靠在他的怀里。
周佑宸安抚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半响方才问道:“这宫里是不是太冷清了?”
孟夕岚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她原本也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有时候,朕真想带你离开这里。”周佑宸跟着又道。
孟夕岚眨眨眼:“去哪儿?”
“任何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也好。”
他这话说得有些孩子气。
孟夕岚摇头轻笑:“不可以的,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离开皇宫不难,离开京城也不难,最难的是离开身边这些纷纷扰扰的羁绊和牵连。他和她的命运,早已经和这座皇宫紧紧地联系在一起,逃不开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