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籽先一步松开了程硕,屈膝简单行了礼才回答道:“是,妾身并不知夫君会此时回来,正好娘派人请我和家妹来福寿院,我们姊妹二人在院中遇见了夫君。”
邓秀用帕子盖了盖嘴角调笑道:“果然和我猜测的一般,你们二人不愧是夫妻,就是有缘。”
秦欢儿听见这话不开心,但是她只是瞪了程硕一眼就没再那么气了。
程硕紧绷的身体终于舒缓了不少,对着秦欢儿笑笑,用眼神暗示她一会儿去找她。
秦欢儿傲娇地把脸转向一旁不看程硕,但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甚至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安籽,想要看安籽的反应。
安籽若有所思地目光从秦欢儿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程硕身上。
“夫君,我有点累了,你扶我去那边坐会儿吧。”
安籽故意往程硕身上歪。
程硕下意识将安籽搂在怀里,可很快就感受到前方有道凌厉的视线射了过来,惊得他差点把怀里的安籽推出去。
安籽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她那偶尔还会荡起波澜的心,渐渐变成了死水般,连一丝波纹都不再有。
“阿姐,我瞧着姐夫不是很方便呢,还是我扶你过去吧。”
安小舞可看不得这对渣男贱女当着安籽的面眉来眼去。
反正阿姐和程硕还没和离,在皓汉国这个非常注重礼仪之邦的大国,像秦欢儿这种无名无分就和有妻室的男子暗生情愫私相授受的人,被发现后是会被世人唾弃的。
屋子里的人都因为安小舞的话看向了她。
程硕当然听懂了安小舞的话外音,又是心虚又是奇怪这么小的丫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是安籽私下同她说了些什么?
是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听说安家来过人,怎会忽然寻到家里来?定是安籽不守本分有了野心,妄想得到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才把娘家妹妹请到家中来!
程硕甚至脑补了安籽的意图,是想要用安小舞固宠。
难怪听说他回来了,就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娘家妹妹送到他面前,这是想要他起心思啊。
不得不说,安籽的这步棋算是下对了,他在看见安小舞的第一眼,确实被安小舞所吸引,甚至回忆起很多往事,竟让他对安籽多了几分心软和留恋。
安籽打量着身侧的人,枕边人的心思和眼神,她怎会不懂?
不过,小妹都敢直言替她撑腰,她岂能这么软弱?
安籽感受着妹妹给予她的力量,故意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问程硕:“夫君怎会不方便?”
“阿姐没有看见吗?”安小舞歪着头表情无害地指着坐在程老夫人身边的秦欢儿:“姐夫从进来这里后,就一直盯着这位姑娘看,如果不是在院中阿姐介绍了姐夫让我认识,我还以为这位年轻的姑娘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呢!”
“嘶!”是屋中众人的吸气声。
“放肆!”是程老夫人的呵斥声。
“安氏,这就是你们安家的教养么!
我知晓你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但因你入了程家后还算恭顺,也就没有给你立太多规矩,如今你不同家中长辈说一声便请了娘家妹妹来家中,还是这么个不懂规矩的,你可知罪?!”
安籽身体轻颤,不知是惧怕还是动了气。
她自然知道她家世有多差,和程家相比那是云泥之别,可她确实如程老夫人说的那般,嫁入程家后就勤勤恳恳的操持家务,对程老夫人很恭敬,每日晨昏定省从未缺过,就算是发了病还会强撑着在院中跪着磕个头。
在程老夫人身体不爽利的时候,她不分日夜衣不解带地在旁侍疾从未有过怨言。
可老夫人看她的眼神,从未有过赞赏,或许是良好的教养让她不曾用鄙夷的眼神看她,但程老夫人眼中的漠然,不止一次刺痛了她的心。
心是脆弱的,可也是坚硬的,痛着痛着,安籽便习惯了。
习惯,不代表没有脾气不会反抗。
安籽抓着安小舞的头微微抬着下巴和坐在高位上的程老夫人对视,语气虽颤但却坚决:“敢问娘一句,家妹如何不懂规矩了?她说的,难道不是实情吗?”
“嘶……”
邓秀都惊住了,这还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弟妹么?
在她的印象中,不管娘怎么折腾她,她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邓秀还记得在安籽怀头胎的时候因为没有经验不知道,就是在受罚的时候昏了过去才知道的,好在孩子没事。
当时老夫人还以为安籽是故意的,又是气又是担心,但安籽缓过来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照样到老夫人跟前伺候,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
正是因为这些事,老夫人才会看在腹中胎儿的份上才没有继续对安籽上规矩。
邓秀一直以为安籽是软柿子,竟不知,她会为了维护自家妹妹,直接敢对上老夫人了?
程老夫人真的动了怒:“安氏!你在说些什么胡话?”
“娘为何生气?”安籽很是疑惑:“儿媳刚才也看见了,夫君进来后就跟娘旁边的姑娘眉来眼去的,这位姑娘坐在娘身边,难道是娘亲帮夫君纳的妾?”
程老夫人倒抽一口冷气,被气的。
安籽却语重心长地教育安小舞:“小妹,你要知道,阿姐只要站在这里,不管旁人和你姐夫关系如何好,都不能用妻这个字来称呼她们。
她们,只能为妾,见到你都要跟着行礼的妾,你可听得懂?”
安小舞激动的在心里疯狂对着安籽尖叫,她姐太酷辣!
“安籽,你说谁是妾?!”秦欢儿再也忍不住,从椅子上走下来指着安籽问道。
安小舞第一反应就是把安籽挡在身后:“谁接话说谁。”
“你!大胆!”秦欢儿自小被娇宠着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扬手就想抽安小舞巴掌。
安籽目前还是程家的媳妇儿,是她名义上的堂嫂,她不能对安籽动手就想着打安小舞出个气,所以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她的所有憋屈和怒火都宣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