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队伍行进在路上,如一条长蛇,蜿蜒前进。大致能分清队伍分为三部分,最前面是百人左右,最后面也是百人左右。
中间部分人最多,有二百名士兵,走在道路两边,中间是三十几辆大车,车轮深深压入地面,显然分量不轻,这是运送军粮的大车。赶车与随车的民夫大约百人。
这应该是完整的一营队伍,主将骑马跟随大车走在队伍的中间,在他身后,有三骑,马上的人没有穿着军服或铠甲,都是身穿法袍,显然是随军修士。
在运粮队的北侧,是一座小山,说是山,实际上只有几丈高,只能算一个大点的土堆。运粮队的主将很谨慎,将斥候远远地派了出去,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就是现在,小山上一个斥候,挥手示意一切正常。
从空中俯瞰,小山的另一侧,运粮队伍看不到的地方,一大堆士兵猫着腰,所有人的弓已经上弦,弩箭的箭槽内已经放好了箭矢。全军分成两排,前面一排以许寒为首,后面一排,领头的是叶亨,智瑜和江柳站在最后。
道路的另一侧是一片青青的草地,一眼望过去,可以看到远处还有一个小池塘,这里不可能埋伏什么队伍。
就在此时,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最不可能埋伏人的草地上,一道光芒闪烁,运粮队伍中间的主将身子一歪,从马上掉了下来。后面的修士才发现主将的心口出现了一个洞,鲜血正从里面流出。他们三个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连一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飞剑。”三位随军修士心中同时出现了这两个字,只有飞剑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和杀伤力。飞剑自然来自女子剑修何淼,名为“疾杀”,剑如其名,速度极快,杀力极强。飞剑穿透运粮主将的心脏,瞬间灭杀神魂。
三位修士立刻祭出灵器或施展防御法术,果然迎来了数道攻击。跟在飞剑之后的是一只火红小鸟,红色是火焰;一柄晃晃悠悠的飞剑,好似醉汉一样;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岩石傀儡。
三位随军修士凝神迎战,本来以为三道攻击分别攻向三人,哪知三道攻击全部集中在一位修士身上。被攻击的修士防御瞬间被火鸟破开,紧接着,那飘飘忽忽的飞剑,忽然一化为七,让这位修士措手不及,只躲过三剑,被其余四剑穿透身体。紧接着,他就迎来了岩石傀儡那跟他身体差不多大小的拳头。结果就是,刚被飞剑的剑气搅得浑身灵力混乱的修士被傀儡一拳打成肉饼。
另外两位修士看到如此,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两人还很有默契地向相反方向逃窜。其中一位修士逃出不到两丈,就被飞剑“疾杀”一剑透体,倒地毙命。另外一位修士也很快被火鸟追上,在火鸟的纠缠下,不得不停下脚步,很快倒在了另一柄飞剑和傀儡的围攻之下。
在第一位修士倒下的瞬间,另一面,山坡上冒出了一百多个人头,为首一人,身着重铠,头戴铁胄,面甲遮面,手中举着一杆厚背朴刀,一人当先,冲向护粮队中军。
守护粮队的士兵看到主将落马,一下愣住了。等这个铁人冲到面前才反应过来,铁人大刀横扫,三个士兵一起手中的长矛,想拦住这一刀,三人的长矛和身体却被一刀两断,顿时血肉横飞。跟随铁人而来的是数以百计的箭矢,铁人浑身包裹自然无碍,那些愣住的士兵忘记了举盾,立刻倒下一片。箭雨后面是手执砍刀、重剑、短柄斧、钉锤的凶神恶煞,将这群又想举盾,又想使用刀矛的士兵打翻在地。
这些人只是猛攻压粮队伍的中军,瞬间就把中军打崩了。中军溃散,前后两军见主将和随军修士已死,又没人堵截自己,前军向前,后军向后,一下子跑了个干干净净。中军除了那些受伤倒地动不了的伤兵,也都撒丫子逃命。
正想追击逃跑敌军的士兵,听到一阵敲钲的声音,立刻停止了脚步。为首的铁人用刀背敲了敲一个吓得趴在地上的民夫,说了一声“滚。”还没来得及逃命的民夫,一个个抱头鼠窜。士兵们没有追击也没有射杀民夫。为首的铁人说了声“撤”,这些士兵就跟随他消失在山坡后面,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受伤严重的运粮士兵躺在地上,看到数道亮光闪过,所有拉车的牲畜在亮光掠过之后,全部倒地不起。这些牲畜的头部有一个小洞,鲜血汩汩流出。
一只红色的小鸟掠过一辆辆粮车,粮车上立刻冒出了一道火焰,火焰很快变大,一辆辆粮车瞬间就被大火吞没。靠近粮车的受伤士兵拼命爬向远处,以免被大火吞噬。
一个时辰后,一队骑兵来到袭击现场,现场只剩下被烧毁的粮车,几十具尸体,还有十几个躺在地上呻吟的士兵。骑兵主将凌厉的目光快速扫视了现场,然后骑马来到那些受伤的士兵面前。
虽然惊恐万状的受伤士兵说话颠三倒四,骑兵主将还是了解了大致过程。他不禁眉头紧锁,这支袭扰队伍很难应付啊。
埋伏地点的选择很讲究,首先这个地方很难让人提起警惕,对方应该是轻易地控制了斥候,斥候传递了无人埋伏的消息。其次,埋伏的士兵只要躲在山坡之后就可以,方便冲锋,越过山头,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优势。
这支队伍攻击凌厉,一开始就消灭了主将和随军修士,让护粮队伍群龙无首。攻击的策略也十分得当,猛攻中军,使中军溃败,前后两军不战而逃。攻击之后不恋战,撤退果决。还有一条很致命,这支袭击队伍不嗜杀,不但不杀民夫,连伤兵都没杀,其他护粮队伍碰到这支袭击部队,更容易失去斗志。
烧毁粮车之后的叶盛五人很快与江柳的大部队汇合,队伍的士气非常高昂。以一曲两百人攻击四百人,杀死敌军数十人,击溃敌军,烧毁三十五辆粮车,己方只死一人。众人看向都尉大人的目光,满含敬佩。
刚才一马当先的许寒悄悄问智瑜,“都尉大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追杀敌军,连伤兵也不杀?”智瑜看了一眼这位许敢死,心里想,“也许这家伙一辈子只能做一员杀将了。”
智瑜本来不想说,但是希望这位战友将来有独立领军的机会,于是耐心地说道,“老许,你说两边军力相当,一边拼命不怕死,一边有活命的机会,谁会赢?”
“这不是废话吗?我老许不是刚上战场的雏了。”许寒有些气愤,没想到智瑜问了他这个沙场宿将一个白痴问题。
“那老许你说,下次我们袭击运粮队,如果运粮队知道我们连伤兵都不会杀,他们会怎么做?”
“哦,明白了。”许寒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