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于此,萧灵臻转看向了纪依依,续道:“不过,谭公子的情况,我想是适合的,因为有纪姑娘在旁做顾护……听说纪姑娘是轻功身法超卓之人,又身受“金叶庄”的扎实训练多年,想来这个深山灵泉,应该难不倒你……所以我想,你应该会愿意,带谭公子去那灵泉做治疗。”
纪依依大力点头道:“我自然愿意!难得听说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种灵泉存在,可助谭大哥的病况更进一步,我欢喜积极尚且不及,又怎会有推辞之意?甚至我还迫不及待,想要今日就带谭大哥过去一试,只是不知,从这里出发过去,约莫需要多少时间?”
萧灵臻道:“那个灵泉,位在『九星山』的另一侧,必须翻过两座山头才能到达,其实也不是多么邻近,加上你须扶助谭公子走山径,速度定然快不得,我推测你这一趟去,单程便需一个时辰才能至,那来回就是两个时辰了……还挺费工的。”
纪依依忙道:“不费工、不费工,我想我没问题的!我自个儿生长的“金叶庄”,本身就是采矿世家,我自跟师习武以来,入险山、采奇旷的训练,从不曾少,那种需得一个时辰以上才能至的深山野谷,我是探过许多了,所以不会太担心,我对自己的体能有自信。”
谭玉冰却从旁插口道:“你也别太勉强了!你以前体力好,是因为你都能睡得饱,但过去这二十几天,你为了照护我,从没一天睡得好的,你还有把握自己的体力没问题么?”
言及于此,看了看萧灵臻,再道:“萧大夫,其实我不急,我想按部就班来进行,今日我先尝试下床走路,看走得怎样了,再考虑去找灵泉的事……如果觉得自己走得还不行,便不勉强去了,还是先在室内多锻炼几日,并劳烦你继续帮我针灸数回,待脚力更有了以后,再想出外寻泉之事。”
纪依依有些急心道:“何必等你能走路了才去?入山寻泉的过程中,你又不必出力,甚至连脚都不用踩地,我会全程背着你的!所以不需再延迟了,最快今日,至多明日,我们就可以去了。”
谭玉冰却驳斥道:“我才不要!我为什么要你背呢?我堂堂一个大男人的,让一个姑娘家,从头到尾扛着背着,那成什么体统?我拒绝,我拒绝做这种丢脸的事!所以我坚持,必须等到我能下床走路,而且走得还算稳了以后,才去找那活泉。”
纪依依略带气恼道:“你真是……哪有这么好面子的男人?”
谭玉冰坚持道:“我就是好面子!你别要我做丢脸的事!”
纪依依道:“你别这么固执好不好?在这种地方,荒山野岭的,又没旁人看,哪丢什么脸了?”
谭玉冰提音道:“你才别固执!我说迟几天,就迟几天!你别强逼我!”
当下谭纪二人,就这么一言一语、你来我往的,有些争执起来。
萧灵臻在旁看着,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内心暗暗琢磨:“其实这位谭公子……不是因为好面子吧?他是心疼纪姑娘的身体,怕她太劳累了,这才不愿意让纪姑娘背着入山……他想等自己稍微能走路以后,再入险山,便可减轻纪姑娘的负担……
只是他为什么不老实说呢?他明明是极替对方着想的,却为甚么要讲成一副嫌弃对方的样子?其实我早观察到了,这位谭公子的口不对心,尤其出现在他面对纪姑娘时……过去这段期间,谭公子都谢我谢得很勤,对于我女儿诗燕说话时的态度,也还挺客气的,就唯独对纪姑娘……他好像说不出太好听的话……好像十分别扭地,在隐藏自己真正的心意,明明是心里非常在乎的一个姑娘阿……”
心念及此,萧灵臻却又自劝想着:“算了,我不多事……毕竟男女感情这种事,实在比创伤瘟疫等种种重病,还要复杂得多,对于医家来说,是更加棘手、更难处理……所以我的医术再高明,也想必解治不了他们的问题……”
于是萧灵臻并不多言介入,只想等谭玉冰及纪依依两个人,自己想通、自己把话说开。
只是这样等下去的话,谭玉冰的一副硬脾气,以及口不对心的那张嘴,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愿意向纪依依吐露自己的真心呢?
终于,纪依依争不过固执的谭玉冰,同意不急着带他寻找灵泉,先等谭玉冰的双腿,稍微能走了以后再说。
是日开始,谭玉冰便尝试下床走路,在纪依依的扶助下,先做出站立的动作,再是缓慢移动几步。
虽然谭玉冰的双腿,行走之时仍是不灵活,但至少感觉不再软弱,他觉察自己的双腿是有力气,也稍微能够支撑抵地,有时不需扶助亦能站立,只是平衡性还欠缺,也还残存不少麻痹酸胀的感觉,以致行走方面,尚还需人搀辅。
但至少,这是一个极大的突破,他不用再躺于床上了!这也代表着,从今日开始,他的复健锻炼动作,可以由床上扩展到床下、扩展到地板上了。
谭玉冰自然是欢喜的,纪依依也更是开心的,于是二人舍不得歇停,始终在病床的地板上,缓慢地走着,由纪依依搀扶着谭玉冰,每次一小段距离地,来回走着。
萧灵臻几度进房关心,瞧见二人勤奋的模样,亦极有欣慰欣喜之感。
或许是谭玉冰的医疗支持团,真的太强大,三个女人的能力皆强又各有擅场,伤药、针灸、按摩皆发挥作用,通力合作来治疗一名重伤员时,委实能收惊人奇效。
也或许是谭玉冰的意志力及体耐力过人,当真也非凡俗可见,能够努力不懈地进行各种治疗,即使吃尽苦头,却也能坚持下去、承受下去,不因任何辛苦而放弃,以致复原进度一天又一天地超前,已超出众人当初的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