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羽摇头道:“不是,他未负婚姻,我自然不是他妻子。”
白衣高手又问道:“那他是你的情人?”苏凝羽仍然摇头道:“也不是。”
白衣高手再问道:“那他与你,有何关系?”苏凝羽语焉不详道:“他是我的......我的朋友。”
白衣高手嘿嘿冷笑道:“朋友?随便一个好朋友,就值得你为他负出性命?从方才那一伙贼人的刀剑下,再到我的剑下......你一再地以自身性命做阻挡,这绝对不是普通友谊能做到。”
言及于此,白衣高手的眼瞳忽然透着异芒,啧了几声说道:“我明白了,你爱着这臭小子吧?非常深刻、非常强烈地爱着他......爱到没有理智,爱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苏凝羽一霎时脸面全胀 红了,不知所措道:“我.....我......”白衣高手却斥责道:“你支支吾吾什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要一个理由,要一个你足以为他牺牲的理由,不然怎能证明,你的身份价值,是足以代偿他的性命?”
言及于此,作势又要刺剑,言语带点凶厉道:“如果理由不够强烈,我便不接受代偿,不要取你性命,仍然要这小子自身的命!”
苏凝羽给逼急了,不得不说实话,提高音调,几乎声泪俱下道:“不,你别伤害他!我承认,我承认我爱着他!非常深刻得爱着他!爱到我自己都无法控制、也无法压抑了、爱到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程度,爱到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要他死去!这样的理由,这样的理由够强烈了么?”
白衣高手似是满意,收回凶厉态度,语气转为平和道:“你爱着他,那这臭小子知道么?”
苏凝羽的言语也平缓下来,却依旧掉着眼泪,答道:“他不知道,我从来没跟他说过。”
白衣高手又问道:“那他也爱着你么?”苏凝羽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对我很好,但是从来不曾说过爱我,一点点的心意都没表白过。”
白衣高手哼笑了几声道:“那你也真够蠢的了!竟然去爱一个,不知道会不会爱自己的人......爱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真是可怜又可悲。”
言及于此,白衣高手却转看望程落轩,续道:“不过最蠢的人,我看还不是你,而是这个后知后觉的臭小子,让一个姑娘家爱他爱到无可救药了,他还一副浑然无觉、若无其事的样子。”
白衣高手一边说此话时,一边也已把剑放下。
苏凝羽见白衣高手的杀意已不见,讶然问道:“你不杀我了?”
白衣高手却反问:“我杀你干嘛?”
苏凝羽一脸疑惑,问道:“你不是说,要同意我代他受死么?”
白衣高手理所当然道:“我又没有要让他死,所以何必叫你替他受死?”
苏凝羽已一头雾水,忍不住再追问道:“可是你说,你与他的父母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之仇,你非杀他报仇不可。”
白衣高手轻然一笑道:“那是我说谎话来骗你的,我与这臭小子的父母熟悉得很,交情要好得很,哪来的深仇大恨?”
苏凝羽意外之余,又有点慌张道:“可是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白衣高手带点揶揄的轻笑道:“我若是不撒这个谎,怎能逼出你的真心话?知晓你这痴心到极点的傻姑娘,竟然这样爱着这臭小子。”
苏凝羽惊慌失措起来,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白,简直露骨到极点,真是羞煞人也,不禁尴尬万分,紧张问道:“你......你是故意的?但你何必......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我对他的感情,与你何干?你何必这样多事关心?”白衣高手嘿了一声道:“我才不多事。
自己教养多年的蠢徒弟,在外头闯了什么祸,招惹了哪家正经姑娘魂牵又梦系,害人不浅的......我可得负连带责任。”
苏凝羽瞪大眼睛,愕然道:“徒弟?教养多年?你是他的......”“我是这个蠢小子的师父。”
说此话时,白衣高手已将他的低缘笠帽摘下,露出一张冠玉般俊美的脸容。
眼前此人,确实就是程落轩的师父,前任“天外圣城”之主,实力堪称“天下第一剑”的“白煞冰心”。
此时冰心,仍做一贯女扮男装的模样,是一斯文书生的束发与衣装,他的那张漂亮脸蛋,五官细致犹如雕刻般,额颊上却略有风霜之纹,看得出来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对眉睫眼廓极秀雅,两道瞳光却锐利异常,此时唇边挂带着一抹浅笑,有一丝慧黠息气,更甚至带点贼狡之感,好似苏凝羽的一切言行,都绝不出他的预料。
苏凝羽一向极懂人面,虽然尚不知晓冰心身份,但单凭程落轩师父的这抹笑容、这张表情,以及散发出的这股特殊气质,已经可以觉知,程落轩的师父,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不简单的,绝不是只有他的剑术,还有他的智识与心眼。
这个人,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并有深沉谋略的能力,以及机敏聪慧的算计。
苏凝羽已立即判断出了,这个人的特质。
陡见程落轩过去曾经数度提及的“神秘师父”,竟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苏凝羽还真是惊措无度,不知该要如何应对。
尤其程落轩过去提此这位师父时,总是说其多么难搞又奇怪,好像他师父是什么牛鬼蛇神一样。
而苏凝羽,刚才竟然在这位牛鬼蛇神的面前,大声嚷嚷自己对于其徒弟的爱意......苏凝羽忽然想要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或者找根大柱,将自己的脑袋撞上去。
冰心似乎看出了苏凝羽的慌乱,于是将神情平缓下来,音声转为温和道:“你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再怎么说,我的蠢徒弟虽然蠢得彻底,世上却有个姑娘家,能这样不顾一切地,痴心爱着他,我这个做师父的,还是感到十分欣慰......”说罢蹲下身去,将程落轩给一把提起,任其一臂绕过自己脖颈,搀扶着他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