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落轩这一段言语,本意是在陈述自己的困境,以及红叶杀手的强悍度,但这样的用词,听在红叶杀手的耳里,却别有一番动悸,不禁喃喃自语:“好像你在对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内心且想:“这小子的这句话,究竟只是随性抱怨而已,抑或他真有如此灵敏,竟觉察了我身上浩然劲的特殊性?我确实......背负了另外两个人的功力。当年我爹爹临死前,将他一身功力,尽传给冷月大哥,而冷月大哥后来为了救我而丧命,断气之前,亦将一身功力过继给我......所以我会这样强悍,我的修为内劲之所以能这样充沛,确实不是因我一个人的努力......”
却见程落轩一脸懊恼,续道:“我确实觉得自己,像是在对付三个人。坦白告诉你了,当今武林除了你以外,前两强的大高手,我也不是没见识过、也不是没对付过,甚至最近都还决斗过,但就没一个像你这样.....他们虽然厉害,至少还有个极限,至少还让我感觉是个人类,可你不同......你的外表是人,内功修为却非人,我甚至不夸张的说,你比我之前遇过的前两强高手,都还要厉害三倍!所以我要怎么赢你?我就算跟当今武林的另外两强,几乎能打成平手,那么遇上厉害三倍的你,不也需得三个我,才有可能战胜么?”
红叶杀手心思流转,不禁想着:“要你这白小子,一个人来对付我,确实不大公平,毕竟你只是个看才二十岁的青年,而我却年龄长你一辈,且身负有前代两大高手的生命精元、内力灌注......我确实是你的三倍强度,你的形容其实不夸张......”
于是红叶杀手眼瞳间异芒闪烁,似乎有了个想法趣味,眉眼透出一股淡然笑意,说道:“那如果我说......准许你再来挑战我一次,且下一次,你不必一个人来,可再多找两个帮手,与你一齐前来,且届时三个人合作,共同对付我,你觉得如何?”
程落轩听之一讶,瞪大了眼睛道:“再找两个帮手?三个人一起对付你?”
红叶杀手言语坚定,眼目却晶茫锐利,答道:“不错,我准许你再找两个帮手来。不过这两个帮手的身分,我需做个资格限定:第一,不许是中原『百大名门』之人;第二,年纪皆不许超过三十岁;第三,不许有任何已知未知的犯罪纪录。只要符合这三项条件,不管你要找谁来,我都无异议。”
程落轩听之仍讶异,答道:“我虽然极想击败你,但以三对一这样的胜利,我觉得不光明……上一回在『通霄会馆』,是为了阻止你疯狂杀人,所以才愿联合其他名门一起对付你,但如今并非如此,这已变成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决斗,我不想再占人数之利。”
红叶杀手点点头道:“你小子倒很正直,不会在这一点上投机,若是换做柳暮婵那些人,肯定是为了胜利、为了要逮到我,不惜以多欺少,事实上他们也已经这样做,还不只一次……”
言及于此,红叶杀手又看了看程落轩,续道:“不过,我也不是故意让你占便宜,我之所以能有如今这等功力,不是经我一个人的努力,曾经有前代的两大高手,经由某种『精元传递』的方式,将他们毕生功力过继给我,所以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年轻,是因我有别人灌注在身上的生命元气,自然衰老得比寻常人缓慢,我其实不只大你十岁……因为如此,我觉得跟你一对一的决斗,确实不大公平,你应该才二十岁年纪,我却身负有至少七十年的功力,我确实好像在以三个人的修为,在对付你……所以我容许你,再找两个人来,以三打一,只要能战胜我,便仍算你取得胜利。”
程落轩听之一愣,喃喃自语:“三个人的功力……三人份的修为,你说的可是真的?”
红叶杀手点头道:“我确实是说真的,我没必要骗你这种事情……事实上,我也不打算骗你任何事情,因为我讨厌这世上的虚伪与假意,也讨厌说出任何谎言……我若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我会直接不说,我既然会说出口,那就是千真万确。”
程落轩仍然不解,问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你为什么要一再给我机会?我已经败在你手下两回,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第三度挑战你?莫非你真的希望,这世上有个人能打败你么?”
红叶杀手眼透深意,悠悠说道:“跟你打斗很有趣味,这是理由之一,不过另外也还有一个,说来很匪夷所思的原因……当初传承功力给我的人,已经死了很多年,在他刚死的头两年,我几乎每晚都梦见他,在伤痛欲绝的眼泪中醒来……到了最近这两年,我已很少梦见他,可能三五个月都梦不见一次……但说也奇特,自从我遇见你以后,又开始不断梦见他,而且梦境十分清晰,连他跟我说了什么话都记得……他要我好好提携你这小子,让你尽情发挥天份……我不知道这种梦境,是出于我个人想象,或是他真的有意要托交,总之这让我想好好砥砺你,用一再对决的方式,激发出你非凡的潜质,也或许……同时激发我自己的。”
言及于此,红叶杀手轻轻一叹,续道:“这二十年来,我在这世上从无对手,我已少了求精求变的动力,尤其过去这五年里,我几乎在原地踏步,但一个人长年不求进步,其实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我希望能找到一点刺激,逼我思考自己的不足处,以再将神功突破,如今……我似乎找到了这个给我刺激之人。
说完这几段话后,连红叶杀手自己都觉得讶异,他怎会对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子,说了这么多话?
自从二十年前,他目睹自己亲如兄长的挚友,为了救己而丧命以后,他的性情就有了极大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