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羽见程落轩如此惊讶,倒也意外,暗想:“这程公子,为何每回听我说及『北野第一美女』的事,就是如此大惊小怪?我还以为冰心此女,二十年前曾经叱咤江湖,关于她的感情种种,长久以来为武林好事者所传,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倒没想到,这程公子对此一无所知,还总是一副惊吓万分的模样。”
苏凝羽虽然不解,仍是一派平静答道:“二十多年前,『北野第一美女』冰心出道江湖,是以一个女伴男装的身分,带领结拜义弟,闯荡圣城,最终除掉时任城主的『狂魔』萧圣月,取而代之,成为圣城新主,一时极领天下风骚......冰心的义弟,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位雷鸣天。当年他与冰心,一起拜入『狂魔』门下,所以也可说是冰心的师弟,据说那时,他已觉察到自己师兄的女儿身,且还不自禁地爱上她,所以一直死心追随冰心,对其忠耿无比......只是后来,冰心爱上另个男子,并结了婚姻、辞了城主,就此退隐江湖,才终于叫师弟断念......但这师弟,似乎也没真的断念,过去二十年间,再无任何花边传闻,始终孤家寡人。”
程落轩听之,内心啧啧称奇,暗想:“我刚刚还念我师丈风流呢,真没想到,我师父自己,也是不遑多让,居然除了师丈以外,与这个师叔也有一段?难怪师父说起江湖故事时,老是说得不清不楚,不只讲到『翠涵丹凤』时语带保留,就是说到这位赵天雷师叔时,亦是避重就轻。”
除了苏凝羽外,观众中另有一人,亦已觉察场上战况的不对劲,就是那个方才落败于赵天雷之手的蓝天军。
蓝天军回想这黑胡汉子,方才对自己出手强悍,未及二十招即把自己打败,还叫自己脱刀吐血,可说半点情面也不留,此时对决上柳暮婵,却是明显趋于保守,不但刻意不出凶招,且还一副拖拖拉拉、寻隙闲聊的模样,怎不叫蓝天军气恼之余,更有误会在心。
因为他不只见着,这黑胡汉子的蓄意放水,更也明眼看出自己的未婚妻,亦是对这黑胡汉子十分留情,招招式式,皆有容隙,不像是在对敌人出手,却仿似在找故人以武叙旧般。
由于柳暮婵与赵天雷言来语去间,都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致叫旁观者听不见内容如何,只知二人似乎是认识的,一直在说着悄悄话。
蓝天军这些年来,一直在柳暮婵身畔苦苦守候,期望能得佳人青睐,是以早知这朵“翠涵丹凤”的风情魅力,时常都会吸引男人靠近,蓝天军多年来不断驱赶苍蝇,早也认定这个柳暮婵,就是一副勾引人的狐媚相,水性杨花地到处惹男人。
于是蓝天军虽然不知,柳暮婵与这黑胡汉子到底在讲什么,但见他们窃窃私语,脸面身躯因此数度凑近,看似十分亲熟的样子,不由得火冒三丈,心中暗骂:“柳暮婵你这贱人!这雷鸣天方才叫我如此丢脸,你不去替我讨回几分,却反而跟这敌人眉来眼去,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样,到底是知不知羞耻?莫非在你眼前,只要是个男人,不管老的少的、黑的白的,你都非要挑逗不可?”
蓝天军愈看愈怒,双目如要喷出火来,不仅咬牙切齿,双拳愈握愈紧,到了后来,更按耐不住,本来已落坐的身躯,难以安定,霍地一声拔身站起,几乎想冲入场上。
毕竟蓝天军的身材高壮,又行动突然,这个一个猛地起身,确实突兀又醒目,即便其坐位处与校场央心有隔距,仍是远远地让场中的比武者赵天雷,瞥眼瞧见异动。
赵天雷初时一愣,不知蓝天军为何站起,但找到暇隙,侧首稍一注目,望见蓝天军一副怒气冲冲,陡然领会其情,心道:“听说这个『天水日长虹』蓝将军,是个大醋桶,外表高大,心眼却小,时常争风吃醋,为柳暮婵的桃花不开心......莫非他见我与『翠涵丹凤』说话靠近,便又生气,以为我们有个什么?”心念及此,忽地有些坏念头打转,暗想:“蓝大将军,反正我看你不大顺眼,实在难以有任何好感,索性便惹你气到脑充血,好好喝醋喝个够!”
于是赵天雷唇扬邪笑,高壮身体一个滑转,在避过了柳暮婵的又一剑后,突将大臂一伸,居然十分放肆地,揽往了柳暮婵的纤腰,将她一把抱近胸前,故作怜香惜玉,朝她耳畔吹气,轻轻声道:“柳暮婵,你这么好的条件,何苦竟糟蹋自己,教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柳暮婵虽然知道赵天雷这一路上,都在对自己放水,却真没想到他会如此妄为,居然在公众之前,揽抱自己娇躯,且还一脸爱怜无限的样子。
对此举止,柳暮婵先是讶异非常,再是羞怒无比,一霎时脸面胀 红,却是眉眼极带恼意,伸肘击往赵天雷的胸膛,意欲挣脱赵天雷的怀抱,且挣且道:“你这邪门狂徒,当真太放荡,你说谁是牛粪?”
赵天雷一手横来,阻止柳暮婵的肘撞,且顺势一翻掌面,反紧握住柳暮婵的纤臂,蕴力撑持,叫柳暮婵的手中握剑,锋刃隔远,一时三刻伤自己不着。
同一时间,赵天雷的另一手更不规矩,自柳暮婵的腰际,一路滑上她的背肩,搂揽地更紧密,却爱怜横溢再道:“我说你那姓蓝的未婚夫,是坨牛粪,而你却是好好一朵鲜花儿,你实在不该低就,蓝天军根本配你不起。”
柳暮婵羞怒更盛,扭身转手、使力挣扎,极欲脱离赵天雷的挟制,却一时间无法得逞,神情严肃愤怒,斥道:“你懂什么?这些年来,我走不出情伤,天军哥却始终等着我,不计较我离过婚的身分,仍然积极追求我,此等情痴二十年的守候,怎不叫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