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手里的水才挂完第一瓶,护士来换了药,床边的小姑娘正趴着睡得正香,看了一会儿,他又躺在床上发起呆来。
沈瓒也觉得无聊,搬着椅子去了窗户那儿低头玩手机,病房里一时安静的过分。
又一个多小时过去,手上的吊瓶终于挂完了,温度太低,药水顺着针头流进血管里,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凉意。
梁辽动了动冻地有些发麻的手臂,勉强找回一点感觉。
床边的小姑娘还没醒,窗户那儿的沈瓒刚放下手机,拖着椅子过来喝了杯水。
看了看小姑娘,沈瓒又接着问梁辽,“中午吃什么?”
“都行。”过了会儿又补上一句,“她爱吃肉,你买点儿。”
沈瓒把拉链往上拉了拉,“行,等着。”
那人刚走没多久小姑娘就醒了,先是搓着自己的小脸,紧接着连忙站起来,摸着床上的梁辽紧张兮兮地开口,“哥哥……”
“嗯。”
少年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小姑娘安心。
窗子鼓起一阵风,吹的有些松弛的窗沿哐里哐当响,病房里的帘子也呼呼吹着,刚好一次次扫过小姑娘的脸。
“哥哥你冷不冷?阿榆去给你关窗户。”
不等他回答,小姑娘迈着小碎步已经快到窗户口了,拉着把手踮起脚尖废了好一阵劲儿才勉强把窗户合上。
做完这她满意地笑了,这样哥哥就不会冻着了,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梁辽那句“不用”当然也没说出口,关上窗子的小姑娘似乎很开心。
她一直守在他旁边,脸上还有趴着睡觉睡出来的红痕。他稍微发出点什么声音小姑娘就立刻伸手要扶他,生怕他怎么着了似的。
让她去坐着也不听。
好在没过多久沈瓒就拎着饭菜回来了,一人一份塞在手里自己就开始吃起来。
裴榆闻到了肉香,试探的夹起肉,往梁辽碗里伸,“哥哥,吃肉。”
重新把肉给小姑娘挑了回去,还多加了两块,“你自己吃。”
裴榆固执的摇了摇头,“哥哥吃,吃了肉哥哥就会好起来了。”
嚼着米饭的沈瓒突然开口制止,“小阿榆你自己快吃,你哥哥碗里多的是肉。”
见她不动,只能又添一句,“你好好吃了饭才能照顾他。”
直到听见这话裴榆才肯捧着碗乖乖吃饭。
刚一吃完小姑娘就勤快的抱着饭盒去丢垃圾。
梁辽突然看向沈瓒,“我要出院,你得想办法把我弄回去。”
他想过自己走回去,但是伤口会崩开,血一流出来止不住他估计撑不到回去又得倒在那儿。
别又吓着裴榆哇哇叫。
沈瓒一听这话猛的跳起来尖叫,“你不要命了?就这么回去半夜死家里都没人发现。”
真是疯了,全身上下没一块儿好地方还回去?回去专门等阎王来收他吗?
“住在这里要花钱。”
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做,这钱不能乱用。
“我给你出行了吧?”真死在家里裴榆不知道得哭几天,想想就头疼。
他的话梁辽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看了一眼门口语气依旧坚定,“我得回去。”
“艹。”沈瓒踹了一脚椅子就跑出去了。
裴榆丢完垃圾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他人了。
“沈瓒哥哥呢?”
“等会儿来。”摸着裴榆的头发,“我们回家好不好?”
裴榆后退两步,表示拒绝,“可是医生姐姐说你伤的很重,要住院的。”
“我回去也是一样会好起来的,你不想回去吗?”
裴榆迟疑了,最终还是点头,“想,回去阿榆照顾哥哥。”
不过二十来分钟,沈瓒重新进了医院,“不是说出院?走吧。”
不知道他上哪儿弄来的老板车,梁辽坐在上面他给拉回来的。裴榆在旁边扶着车紧紧跟着,走两步就叫一声哥哥,生怕梁辽掉下来了。
五楼梁辽爬的有些费力,几乎是每半层就歇一歇,小姑娘站在他旁边,刚好起到拐杖的作用。
一进去他就坐在了沙发上,低头一看,身上的纱布果然不出意外地沁了血,一点点蔓延开来,像一朵血红的大花。
这会儿沈瓒没有在这里多待,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裴榆麻利的开始烧水,然后从楼下阿婆家里给灰灰弄了一点饭放在碗里,这时候正吃得开心。
身上的纱布完全染成了红色,梁辽也支使起裴榆,“房间的床底下有个箱子,你把它抱过来。”
“好。”
箱子不大,里面东西倒齐全。
梁辽剪开纱布重新上了止血的药,又重新用新的纱布缠了上去,小姑娘在一旁打下手,帮忙打了一个结。
晚上的饭菜是涂佩兰送上来的,做了不少菜,盯着一大一小吃完了才下去。
一天又要过去了,屋外的风也再次不留情面的从阳台钻了进来,有些冷。
裴榆赶紧又烧了热水,上卫生间给梁辽拧了毛巾,热腾腾的毛巾覆上有些僵硬的脸,果然有了点暖意。
又拧了几下,就算是洗完澡了。
呼呼的声音越来越大,裴榆听的皱起脸来。
地上放着的床垫上的床单都被掀起一角,摸上去是和外面铁栏杆一样的温度。
“哥哥,你睡房间里吧!”关上门房间就不冷了,哥哥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梁辽有些意外,“那你怎么办?”
“我可以睡沙发的。”
说完小姑娘就拽着梁辽往房间扯,固执且认真。梁辽没法,最后躺在了那张床上。
小姑娘给他盖好被子又赶紧出去了。只能听见外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声。
很久很久,那声音一直没有断过。
梁辽起身望过去,是小姑娘在用力扯坏掉的门,这门原先是能合上的,也不漏风,只是已经坏了很久了。
小姑娘用力拖着,发现纹丝不动又推过沙发横在这里挡了挡。
最后才累的坐在沙发上喘气。
不多久裴榆又哼哧哼哧进来,掩上门坐在椅子上。
“你刚刚想干什么?”
“在修门,房间门锁是坏的,风会吹进来,哥哥会冷。”
梁辽这才看着房门,门锁的确是坏了。所以她刚刚那么费劲是为了不让风把门吹开,怕冷着他了?
谁要她这么好心?
“不用你管,你好好睡觉。”
“哥哥困了吗?那快睡觉吧,阿榆守着哥哥。”
她坐在房间里的小凳子上,大有一副要照顾他的意思。
“哥哥想做什么就告诉阿榆,阿榆什么都可以做的!”
梁辽没有说话,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小姑娘还真是把他当作易碎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