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见文氏心烦意乱,也懒得多留碍她的眼,起身告辞。
永安侯府西北角的一座别院中。
被捆上手脚送进屋内的柳茵被奴仆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她努力挣脱开来,抬眼望向门外站着的管事。
“你们竟敢这么对我?!我可是魏迟明媒正娶,上了宗祠的永安侯夫人!就算魏迟暂且跟我离心,你们怎能如此粗鲁地对待我?”
那管事的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闻言朝她冷笑了一声:“侯爷没说和离,您虽然还是这府里的侯夫人,但往后就是一个废人了,不能出去,任凭您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济于事呀。”
柳茵咬紧唇,看着他们将自己的衣物打包了扔进来,深吸一口气道:“婆母呢?魏迟不能就这么处置了我,我是一品诰命永安侯夫人,他不能这么对我!”
柳茵管家失败,管了这么久的家,财库()、()各个要紧的位置上把持的人,还是老侯夫人的。
她根本就是个傀儡,却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那管事的根本懒得跟她多说了,直接道:“老夫人才不会见你,你与人私通,给魏家蒙羞,还做梦想出去?”
他说着,抬手正要关门,就见柳茵立刻扑过来,掰开门缝急切道:“那……那魏芙和魏卓呢?他们也算是我养大的孩子,就这么把我关起来,他们谁来照看?”
柳茵从前虽然不喜这两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但是到了此刻,却也不得不搬出二人来为自己争取筹码。
她不要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院落里,她辛苦筹谋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她怎么甘心!
但那管事却是冷面无情:“两位小主子是侯府的骨血,跟你这个罪人有什么关系?自然有人照看,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吧!”
说着,他“啪”一声用力阖上了门板,柳茵很快听见锁门和脚步声远去的声响,伸手敲门敲得哐哐响。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是有人害我……我是无辜的,魏迟!侯爷!”
这座院落偏僻得很,是之前一位病逝的姨娘临终前所住的院子,久无人打扫,人嫌晦气,都不会走这边经过。
因此柳茵再哭闹叫骂也只是枉然,从天亮骂到天黑,又饿又烦闷,倚靠在门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深夜时分,她突然感觉到一阵阴风,从自己耳边吹过。
柳茵从梦中惊醒过来,抬起眼眸,就见那名德越大师站在自己跟前。
他手中拎了一盏灯笼,烛光昏暗,只能照亮彼此的面容。
“你……”
柳茵晃了晃神,看清是僧人之后,立刻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祈求道,“大师,为什么换命会失败?现在我应该怎么做?我们的合作还没结束,你快帮我逃出去!”
她还不忘许以利益:“只要我保住地位,你要什么金银财宝我都可以给你!”
但回应她的,却只是德越大师冷冽的眉眼,轻轻叹息了一声:“这种阴损的法子,我也只能催动全部的法力帮你一回,不可能再有第二回了。”
什、什么……
柳茵心中那一点希望破灭,伸手去拉他的袖角:“不,不……怎么会这样?那我怎么办?你想想办法啊大师!”
德越大师却没有再给她回应,柳茵只感觉自己的后颈一疼,意识变得迷蒙起来。
她努力睁大双眼,察觉出一股不妙来,只见那僧人在她面前蹲下身,伸出指尖,在她的脑门上点了几下。
很快,柳茵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虚弱地倚靠在门边坐着,呼吸都微弱了几分。
“你……”
僧人站起身来,掌心捧着一团淡蓝色的火焰。见她执拗地望着自己,他漫不经心地解释了一声。
“对了,我之前忘记告诉你了,就算你我交易没完成,报酬我还是要拿走的。”
柳茵瞪大了双眼,在对方转身离开后,无力地跌倒于地面。
柳月抱着两个孩子轻声细语地哄睡着时,方才见到谢蘅回来。
谢蘅一袭长衫都被些许血痕沁透了,柳月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忍不住皱起眉尖。
“那个妖僧,很不好对付么?”
他走进门来,褪下沾血的外衫,上前伸出指尖,摸了摸两个熟睡的孩子的脸蛋。
“他修炼妖术,应该有点道行。”谢蘅解释道,“不必十分担心,我带人追了大半座京城,已经将他抓回地牢了。”
柳月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只是她想起前世妖僧作乱之事,心中还是隐约不安,感觉此事不会这么简单了结。
“你还是多加派人手看管吧,”柳月向他道,“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样被抓住的。”
闻言,谢蘅一想也有道理,微微点了点头。
“嗯,我会加派人手。”
次日一早,柳月一觉睡到天亮方才起身,就发觉身旁的被褥已经彻底冷下来了。
看来已经出去很久了,她沉吟着,唤了一声:“春香。”
春香带着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具进来,就见她踩着拖鞋从榻上下来,问道:“二公子很早就出去了么?”
“是,”春香点了点头,回忆道,“公子出门前留了话,说是牢房里有人逃出去了,好像还是个和尚。他要去追查,两三日恐怕不在府里。”
看来那妖僧果真有几下子……在谢蘅的下属看管之下,也能逃出。
“知道了。”
她心中一沉,答应了一声,见天色不早,今日难得起晚了,急忙梳洗过后,就往正院里来请安。
柏氏和苏南玉已经在等着她了。
“哟,”苏南玉一见着她,就先开口,阴阳怪气地讥讽了一声,“二弟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二弟妹也跟着矜贵起来,连给婆母请安都敢迟了。”
事实上,柳月出门时也只比平日稍慢了两步罢了,根本不算迟到很久。
“昨晚上没睡好。”柳月索性向柏氏告罪道,“迟了给婆母请安,还请婆母责罚。”
柏氏是想拿捏她的错处,可这请安迟了点的罪名不大,根本不够她做筏子的。
柏氏也只得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小事而已,一家子休说外话。”
“有一件事我倒要跟你说,”柏氏娓娓道来,“你管了这大半年的家事,替我分忧了。只是如今你有了孩子要照管,只怕分身乏术,也该教一教你嫂子,你们共同分担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