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不长,如果处于熟睡之中,那么或许仅仅做一个梦,或是憋一泡尿的时间,夜就过去了,天就亮了。
对令狐小虾来说,这一夜却很长。他觉得啥事都没,可就是睡不着。他的脑海明明很平静,却涟漪不绝。
他像一只鸟逃到了山腰,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逃的。
他料想不到自己的轻功还能在这个时候发挥出来!
如果不是夜深人静,他一定会装一装,装得从容淡定一些。
现在,他还像一只鸟,躲在树上,树叶将他挡得严严实实,若非他自己想露头,或者有人去扒开树叶,决计没法发现他。
终于,太阳还是升起来了。哪怕是世界末日了,太阳也一样会升起!令狐小虾躲得再好,也被太阳光给照到了。
他居然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的,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华山的路,所以,他没有必要鬼鬼祟祟的,他完全可以先下山,饱饱地吃一顿,然后再上山来,再去实施他的计划。
上山容易下山也容易。令狐小虾光明正大地走在下山路上,未到中午,又至龙柏行镇,他没几分钱在身,便往小巷走,找地摊。地摊很多,但是可以吃饭喝酒的并不好找。
只好走走停停,走着,找着。身边的人给他一种异样感,三五成群的,穿着也是各有风格,想必非本地百姓,却装成是本地的。令狐小虾随便抓了个摆地摊地询问为何这么多生人?那人却见怪不怪地回答华山本是名胜之地,外人前来观光也是不怪!
他说不怪,令狐小虾却根本不信,因为看那些人的脚步,显然有些是会轻功的,只不过武功底子还不扎实,藏不住自己的轻功。
他也不理会,只管找吃的地方。再次经过一个巷子的时候,他看见了两人在商量什么,其中一个年轻点的瞪着眼睛,声中带恨道:“爹说了,只要收不到他的飞鸽传书,就代表他已遭不测!让我们赶紧逃!”
另一个比他年长的道:“果然,我们还是高看了华山派!”
令狐小虾耳朵尖,一听华山派三个字,立即有了兴趣,假装走上前去。
又听得那年轻的道:“哥,家中老小,我已安排妥当,但我兄弟二人是一定要去报仇的,哪怕是人头落地,也非去不可!”
年长的道:“我流云派虽也是江湖小有名气的帮派,却被华山玩弄鼓掌,以大欺小,这口气早就已到了不得不出的时候,何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令狐小虾恍然,这二人定是那流云派刘掌门家的两位公子。他之前在山上听得三个掌门临被刺前的三言两语,如此看来,华山确实不是想象中的名门正派。
他慢慢地走,好再多听几句。
果然,那年轻的又冷笑道:“华山张立群这次夺得了盟主之位,看似光鲜无限,却是彻底将自己的阴谋暴露到江湖,如今,是到反噬的时候了。”
年长的道:“他们想一统江湖,却也太低估江湖之大,他华山算个什么东西!”
令狐小虾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华山是不是东西他不管,张立群是个什么东西!
那年轻的看到令狐小虾,吼道:“哪来的要饭的,快滚!”
令狐小虾一愣,以为他是在骂别人,往旁边看看,一个人都没,是在骂他,他本能的连忙道歉走人。
那年长的道:“莫要张扬,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且在这镇上等江湖其它帮派人员前来支援!”
令狐小虾还想听听,但不走就要挨骂,他也一样不想张扬,人家若是要骂他或揍他,他不还手则受气,还手了则引人注目,难免暴露。闻得说江湖其它帮派人员前来支援,心觉有意思很多,却也告诫自己,要更加注意些行踪!
可是今天他特别不爽,光刚刚被对方骂的那句滚,让他肚中火气上来。心想,老子怎么了?老子活该受气吗?老子受的气还少吗?都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江湖之大,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对小鱼来说,大鱼是恶,对虾米来说,小鱼是恶。
他令狐小虾学了这一身本事,难道就要这么窝囊?难道就因为对方值得同情?想到此处,冲了上去,抡起拳头便朝那年轻公子打去。口道:“他妈的,叫你骂!”
那年轻公子也是一惊,却毕竟是个练武的人,见叫花子居然敢伸拳打自己,更是火冒三丈,他也破口大骂:“他妈的,你找死!”
令狐小虾当然不用武功。一点都不用。他就是闷头闷脑地用拳头垂对方,已然自己胸口被拍中了两三掌。他也不觉得疼,倒到地上后,又站起来打。
那公子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刚刚的两掌没有用尽全力,但是莫说打人,就算打一头牛,都该让那牛退几步,打在令狐小虾身上,居然眼都不眨一下,并且又不要命地朝自己扑来。他的左脸已经挨了一拳,已经火辣辣的疼。
他再次挥出一掌,这一次是认真的,乃是流云派自创的聚云掌,一身真气如云,真气聚到单掌,如云气聚拢,随掌而出。
令狐小虾管他娘的什么掌,他现在就是火气大。他自己没有分析,实则是这几天来受的鸟气太多,现在正是抓到了一个出气筒。然而,这一掌过来,可不轻!
那年长的公子急喊:“弟,不要伤人性命!”
年轻的道:“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掌已朝令狐小虾胸口而来。
令狐小虾有很多方法躲开这一掌,也有很多方法直接怼掌回去,或者抢先攻击对方。他瞬间也明白了为什么流云派可以被华山轻松拿捏,毕竟实力实在太弱!他却故意不去躲!以心口实实的接了这一掌。
他想试试,这样挨一掌会不会心疼。
集聚内力的一掌,确实有几分威力,直把令狐小虾打飞了出去。撞到了身后的墙上,又滑到地上。
“你!这是华山脚下,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怎可这般鲁莽!”年长的埋怨!
年轻的望四周观察,并没什么人注意,丢了三个字:“要饭的!”
“快点,看看他死了没?”
二人走上前,一个有些担忧,一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令狐小虾的胸口,又抬起他的头。
令狐小虾的胸口除了有点脏兮兮的,什么事都没。关键他居然在笑!不是正常的笑。他也不去看面前的二人,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不由落出眼泪。
“神经病,神经病!”年轻的又惊又急地喊。
令狐小虾还在笑。
那年长的扔了一锭银子。也不说什么。匆匆离开。
只留令狐小虾在那巷子里哈哈,哈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