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尔夏坐在副驾上,紧紧抓着安全带,掌心满是汗水,心跳如鼓,仿佛随时都会跳出嗓子眼儿。
他紧张地看着前方,一句话也不敢说。
秦斯以则静静地开着车,始终保持沉默。
车内的气氛异常压抑,让人感到窒息。
车子终于在落樱庭院缓缓停下,两人下了车,一前一后地走向别墅门口。
迟尔夏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秦斯以身后,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走到别墅门口时,秦斯以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眼神冷漠地看向迟尔夏,然后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回家,那就在外面睡。”
说完,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打开门,又重重地关上,全程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迟尔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秦斯以走进别墅后,他才回过神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十二月份的深市,即使是白日里最高气温也不过才十五度,更何况现在还是晚上,气温只会更低。
因为参加酒会的原因,迟尔夏的身上并没有穿外套。
他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心里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寒意不断蔓延,冰冷的感觉包裹着他的心。
他缓缓地转身,朝着一个相对避风的角落走去,然后默默地坐下,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这片黑暗之中。
看来今晚他注定要在外面过夜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那块长方形的黑色屏幕仿佛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刹那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这无尽的黑夜里不断下沉,好像失去了重量一般,没有尽头地下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迟尔夏的脸上,刺得他不得不睁开双眼。
入目所及的是白色的墙壁以及刺鼻的消毒水味,这一切让迟尔夏逐渐恢复了意识。
“夏夏,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妈妈真的快被你吓死了……”
迟尔夏闻声转过头去,看到唐遇念坐在床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努力地抬起手,试图擦去唐遇念脸颊上的泪水,但他发现自己的手臂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无论如何也无法抬起来。
唐遇念见他这样,连忙伸手按住他,焦急地说道:“夏夏,别乱动,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迟尔夏张了张嘴,想要安慰眼前这个为他操碎了心的女人,可是嘴唇动了许久,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夏夏,你高烧不退得了肺炎,今天已经是你昏迷的第五天了,你的嗓子现在还不能发声,有什么话你就打在手机上。”
唐遇念把手机递给迟尔夏,迟尔夏接过手机开始打字。
迟尔夏:【妈妈,您怎么回来了】
唐遇念叹了一口气对她说:“我要是不回来,怎么会发现你说谎,斯以他明明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骗我。”
迟尔夏摇摇头,又开始打字【妈妈您误会了,秦斯以他对我很好。】
【这一次也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们一起去了会场,因为我有事就让斯以先回来了】
【等我回来以后就觉得很闷,所以就想在外面呆一会,没想到睡着了。】
他打完把手机放在床边,因为没有力气,他不能举起手机给唐遇念看。
唐遇念拿起手机越看越生气,但又不舍得厉声责备迟尔夏。
她放缓了语速,看着床上的男孩说道:“夏夏,你就别再骗我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听邱澜说了。”
“她告诉我你和小染聊天被那个臭小子看到了,所以他把你锁在门外了是不是,还有,你就不好奇是谁送你来医院的吗?”
眼看着谎言被戳破,迟尔夏也只能放弃辩解。
他看着唐遇念,心里在想应该不会是唐遇念送他来的医院,那会是谁呢?
秦斯以吗?
或许是自己发烧晕倒,秦斯以第二天发现了他,所以将他送到医院的。
见迟尔夏一直在思考,唐遇念坐在床边柔声对他说道:“是小染送你来医院的。”
对于这个答案,迟尔夏震惊不已。
他在手机上快速打字:【亓染哥?怎么了能?他怎么会知道我住哪里?就算知道,他怎么又知道我被关在外面晕倒了。】
唐遇念心疼地看着他说:“傻孩子,你以为亓染为什么突然回国,又为什么那么刚好和你在酒会上相遇,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迟尔夏听的发蒙,两根手指头不停的打字:【为什么?】
唐遇念继续解释道:“你和斯以结婚的全过程你邱阿姨都看到了,而且她也是不止一次跟我提过让你嫁给小染。”
“那时听她这么说我并没有反对,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待。”
“后来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斯以,我们就谁都没再提过这件事。”
“我想这么多年你邱阿姨对斯以始终有气,所以她在等你主动提出离婚吧。”
“至于小染的心意,我就不知道了。”
唐遇念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他看了迟尔夏好半天才又开口说:“夏夏,妈妈问你,你觉得小染怎么样?”
迟尔夏对听到的一切都感到震惊,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没那么惊讶了。
酒会上邱澜提起过那么一嘴他的小儿子,原来自己今天和亓染相遇不是偶然。
亓染……..
怎么样?
他慢慢转动视线看向唐遇念,然后低下头开始打字:【妈妈,亓染哥他很好啊,长得好看,说话声音好听,人也很亲和,只是我先遇到的那个人是秦斯以。】
【10岁那年他对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就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他。】
【妈妈,我没有退路了】
【一颗心,所有的感情还有整个灵魂早都已经给了秦斯以,我没有办法再给其他人了】
【所以,您别再问我这样的问题了,无论您问我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唐遇念看着手机上那一行行字,双眼渐渐模糊了。
她看不清字,也听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这个孩子被她照顾了八年,早已经成了她的心头肉。
此刻见到这么固执的迟尔夏,她又怎么会不心疼呢?